第壹小說 > 人間最高處 > 第546章 你糊弄我我糊弄你(下)
  小年那天,宋男來在內的十位登樓直奔北邊兒海上,聲勢極其浩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又過了三天,自中土遠道而來的渡船終于停靠新島。

  若非大瑤王朝與醒神王朝南北山君接力運送,十幾天越過一座青鸞洲,有些吃力。

  刑寒藻與姬泉等在新島迎接,本來只是接吳赤,領他去北邊兒兵廬而已,沒想到與一同下船的,還有另外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姬泉仔細一問,才知道這是在瘦篙洲坐上青椋山渡船的丹道大宗師,裴搗裴藥工。

  可把姬泉高興壞了,心說這不齊活兒了嘛?半月前來了個符箓大宗師,現在又來倆,三位大宗師算是湊齊了。

  姬泉領著二人北上,三處院子,煉器師的院子最大,丹師與符箓修士的院子,相對要小很多。

  丹師……數量好像更少,加上裴搗,也才十幾人而已,這其中,能煉制靈丹的,就一個,還是七姓本土修士。

  領著裴搗進去之后,百余間煉丹房中,零零星星幾個地方有火焰涌動而已。

  姬泉面色有些尷尬,訕笑道:“丹師數量實在是太少,讓前輩見笑了。”

  老人搖搖頭,笑道:“有十來個已經不錯了,別擔心,鈞爐山那邊已經有一幫丹師在來的路上。”

  鈞爐山?姬泉一愣,“裴前輩是鈞爐山修士嗎?”

  老人一笑,“那倒不是。”

  姬泉這才喘了一口氣。

  鈞爐山對于煉丹師來說,就是煉氣士之于脊背山,那都是圣地。

  結果裴搗冷不丁一句:“我是他們開山祖師。”

  姬泉險些被一口唾沫噎死。

  老人笑道:“不必大驚小怪,有什么事兒放心安排,戰場上急需什么丹藥,直說即可。我得了師尊法令到此,就是聽劉山主調遣的。”

  鈞爐山開山祖師的師傅?我那老表弟這么好人緣兒?

  姬泉訕笑一聲,“暫時,需要的就是溫養魂魄、白骨生肉的靈丹,品秩無需太高,具體需要前輩去煉制什么丹藥,得他從戰場上返回之后安排。”

  裴搗點點頭,“那我就開工了,姬姑娘到時來收東西就行。”

  姬泉麻溜兒跑路,路過兵廬之時就瞧見那位境界不高手藝極高的脊背山傳人,在跟歐鈺扯閑淡。

  這歐鈺,實在是欠揍。

  而刑寒藻還在渡口那邊,這會兒人才下了個七七八八而已。

  一道身影由打渡船落在刑寒藻身邊,滿臉歉意,“邢姑娘久等了,客人下船之后,我要親自去尋閱一遍,耽擱了些時候。”

  刑寒藻咧嘴一笑,“李姐姐哪里話,都是自家人,何必這么客氣。”

  李萃潼笑了笑,輕聲道:“咱們上船清點貨物,需要的東西已經列好了,咱們對價置換就行了。”

  刑寒藻搖搖頭,“李姐姐稍等一會,得等個人,到時候咱們一塊兒清點。”

  就這么清點入庫,有點兒左口袋出右口袋進的意思,刑寒藻是青椋山牒譜修士,李萃潼是青椋山客卿,若沒第三個人,日后有點兒什么事就百口難辯了。

  從一開始,山主就說了,以后跟錢沾邊兒的事情,不能過他的手,這就是避嫌。

  后來阿祖爾來了,一場清點,一直到了次日清晨才完,可想而知,這艘船帶了多少東西來。

  清晨時,戍己樓傳信吳赤,然他去一趟東邊兒中島。

  兩個時辰之后,吳赤氣喘吁吁到了中島,老遠就瞧見躺在城樓藤椅上以雪為被的劉景濁。

  看著海景,喝著小酒,好不瀟灑啊?

  一步躍起,落在城樓之上,吳赤氣極,“著急忙慌把我喊來,就讓我看你怎么享福?”

  劉景濁轉頭看了一眼,緩緩起身,隨后一揮,面前便有一幅輿圖出現。

  劉景濁開門見山道:“東北、東南,要各自修建一座島嶼。”

  指了指前方戰船,劉景濁輕聲道:“大致就是數倍于他的一座島嶼,與你來時搭乘的渡船差不多大小就可以。”

  吳赤瞪大了眼珠子,沉聲道:“你不會還想著,可以跟這戰船一樣架上幾百上千門符箓大炮吧?”

  劉景濁一笑,“不錯,前輩是聰明的。”

  吳赤擺手不止,作勢扭頭就要走,“辦不到,老子是煉器師又不是造船匠,不對我路子,辦不到。”

  劉景濁淡然道:“吳老前輩,我說的是一炮可以轟死真境的法寶,類似于大炮,做不做得到?”

  老人撇撇嘴,“你不是已經讓金鼎宮那小子做出來個模板了嗎?還有什么辦不到的?”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輕聲道:“我說的是仙品。”

  險些沒把吳赤嗆死。

  “劉景濁,我好歹也是景煬王朝前任冬官,沒必要一上島就把我當驢使吧?”

  劉景濁轉頭看去,輕聲道:“前輩只需要告訴我,做不做得到,多久可以做到?”

  老人無奈道:“仙品做不到,上品靈寶可以保證,一月起碼給你兩門。”

  劉景濁這才一笑,“那前輩覺得,船給誰造最好?”

  吳赤撇撇嘴,“天底下能造巨型渡船的只有龍丘家,找你老丈人去。況且,這一艘船,即便可著你做,沒有三五年下不來的。”

  劉景濁豎起三根手指頭,輕聲道:“一年給我三臺仙品的。”

  吳赤破口大罵,“辦不到,最多一臺。”

  劉景濁咧嘴一笑,“成交,方才說的話鏡花石都錄著著呢,這算是軍令狀了,辦不到的話,是有軍法的。”

  “你小子陰我?辦不到又怎樣?”

  劉景濁笑道:“當然不會斬立決,只會由魚雁樓邸報刊發消息,脊背山傳人、景煬王朝前任冬官、拒妖島兵廬之主,被驅逐出拒妖島,永世不得再登島。”

  頭發花白的老人皺著眉頭,“你可真惡心啊!”

  劉景濁笑道:“彼此彼此,我總不能拿我娘教我的攝魂法子來逼前輩吧?”

  吳赤恨得牙癢癢,他娘的,到了才知道,上了這小子的惡當了。

  “老子服了!我叫吳赤,你們父子是真無恥啊!當爹的劍架在脖子上逼我當勞什子冬官,當兒子的忽悠我做什么廬主,我吳赤這輩子,就敗在你們父子手里了!”

  眼瞅著老前輩御風折返,劉景濁笑著說了句:“榮幸之至。”

  堂堂煉器大宗師,險些從云海掉了下去。

  對面城頭有探子稟報:“拒妖島上那位身騎風生獸的合道,去了北邊海上。另有十位登樓修士聯袂往北趕去。”

  紅酥緩緩轉頭,輕聲道:“這劉景濁,不可小覷啊!”

  蘭巖鶴淡然道:“并不高明,布局在不對的時候,有什么用?”

  玄衣邁步走上前來,輕聲道:“一旦他躋身煉虛,或是兩重琉璃身,你在他手里一個回合都走不出來。”

  蘭巖鶴譏笑道:“說得像你在他手里走過一個回合似的,被人登樓斬合道了,有臉說?”

  玄衣抬手握住劍柄,拄杖老者冷冷一句:“死了個壁黃了,你們也想死,我不攔著。但你們最好把我要干的事兒做完了再去死。”

  一伙兒人一下子噤聲,多余一句話都不說。

  拄杖老者笑盈盈看向對方,輕聲道:“打仗,光疑陣多,起不了什么大用的。”

  他微微瞇眼,沉聲道:“把剩下的人,分成三批,增強攻勢。最后三天了,留著他們也沒什么用。除夕夜里誰要是放過來一個人族修士,那他就可以投身無盡輪回之中,在戰場上做那只知道沖殺小畜生。”

  紅酥皺眉道:“司閽,話重了,我們同族。”

  老者笑盈盈轉頭,“人家罵我們是畜生,罵得對啊!我本就是南天門外一條狗,這不,有個好聽稱呼,就成了司閽了。玄衣就是給人踩在腳底下的王八,你紅酥就是昆侖山上被人豢養的一只赤狐啊!”

  轉頭看向蘭巖鶴,“現在也就你不算是真正畜生了。”

  青年人冷冷開口:“她死之后,我就是妖了。”

  萬年前,中土神洲有一座以蘭巖命名的千丈高山,后來山中常有一鶴哀鳴。

  司閽淡然道:“陳芝麻爛谷子,大家都不要提了,喚醒那個存在,是暫且來說的重中之重。”

  頓了頓,老者一笑,輕聲道:“過年嘛!來而不往非禮也,他糊弄我們,我們又怎么好不回禮呢?我記得青鸞洲北海,是有幾個暗樁對吧?”

  紅酥沉聲道:“那年九月初三,過門之時,中土方圓的已經用完了,青鸞洲北邊兒海底,倒是還有一頭遺骸,喚醒它,至多就是兩刻時間保持在開天門。”

  司閽點點頭,輕聲道:“那就以此回禮,不能讓人家白忙活一場。宋男來也北上了,看看能不能帶走第二位七姓家主吧。”

  片刻之后,這位坐在城頭近四月的老人,拄著拐杖返回了朽城。

  一座朽城,懸浮歸墟海面,沿著一處密道往下,其實就是海里了。

  老者化作一頭黝黑巨犬,刨水往下,很快便到了近三萬里之深的海底巖壁,距離真正底部,還不知有多遠。

  在這漆黑海底溝壑的崖壁之上,有個手腳被束縛的巨人石像,三十余丈高,隱約還在變大。

  司閽化作人身,嘆息道:“你家老祖宗手賤,怪不了別人的。想報仇也沒地方去了,人族早就沒有大帝了,不過,還有個人皇。”

  一頓,他繼續說道:“返祖之后,你重回五百丈真身,壽命還是一樣,一萬八千載。但八千年時間,你被關在歸墟,也就只有萬年壽命了。想報滅國之仇,你就得與八荒為伍。”

  巨大石像有了些許裂紋,司閽微微一笑,隨即大笑不止。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