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人間最高處 > 第497章 是誰(中)
  孤沱山那處仿造的太極殿,樸遁甲與鄧稼木對坐飲茶,年輕女子也坐在里邊兒,盤腿修煉。這處懸空大殿,此時即便來個登樓修士,也是很難聽見二人言語的。

  但兩人對坐,明顯樸遁甲是要更自然些,而鄧稼木要拘束一些。

  鄧稼木給樸遁甲倒了一杯茶,輕聲道:“為什么一定是劉景濁?別的人不行嗎?看他風評,我還是有點兒不放心的。”

  樸遁甲接過茶杯,輕聲道:“你呀,這么些年了,小時候的毛病還是不改,知人知面不知心,不一定是對壞人,對好人也是一樣。你只是聽見了別人說劉景濁是個是多壞的人,你聽他說過別人嗎?作為一座足矣媲美頂尖一流山頭兒的青椋山,還是景煬王朝皇子,他難道就不能刊登一道邸報,去罵回去?”

  分明看著要老很多的鄧稼木,居然訕訕一笑,開口道:“師傅說的是,我這歲數了,還是有些改不過來。”

  樸遁甲嘆息一聲,“要是能找個可以煉制仙丹的人,你這點兒暗傷,其實還有三分痊愈可能。千多歲的人,你看你都老成什么樣子了?”

  里邊兒盤坐的女子撇撇嘴,開口道:“當年你也沒年輕到哪兒去,就少說小鄧了。”

  鄧稼木自己抿了一口茶,又問道:“八百年了,我一直沒問過師傅,為何當年死傷那么多人,就只有師傅跟劉前輩可以以這種兵解法子回來?為什么你們會覺得,一定是七姓其中一位家主在從中作梗?”

  樸遁甲沒答話,是那女子開口:“我爹給了我一件東西,你師傅那時候離我最近,就這么簡單。”

  樸遁甲也說道:“她連她爹都在懷疑,這么些年一直沒回拒妖島,就是這個原因。至于為什么是劉景濁,因為當年兵解返回,記憶幾近消散之時,我跟劉前輩都瞧見過一個拿著斷劍,跟活死人一樣的虛影,十多年前劉見秋在青鸞洲時,我其實見過他一面,劍都一模一樣,就是那把八棱玄鐵劍,只不過那時的劉見秋,背上的劍未斷而已。后來歸墟那邊就傳來消息,驚鴻一現劉見秋。那時候只是覺得他天才,但前幾年婆娑洲斬貴霜太子,象城立碑,我就覺得他是個靠得住的人。最起碼,他敢于走上幾百上千萬里,去給一個大多數人不知名姓的戍邊人出一口氣。”

  頓了頓,樸遁甲接著說道:“后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那人派青奴來跟我們做一場戲,引著劉景濁去往醒神王朝,我們其實已經跟那個人牽扯在一起了。”

  鄧稼木也是一嘆,沉聲道:“到底是皇家人,若非青奴有人來,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當了二十多年廢物的人,暗地里會有如此之大的勢力。”

  劉姓女子開口道:“若非那個人說,你們敢想象,有人布局數千年,要將從前的斗寒仙劍洲的仙劍二字,賣到青鸞洲嗎?”

  女子緩緩睜開眼睛,沉聲道:“八百年前那一仗,原本是有希望將妖族打回那道門戶的,可……”

  樸遁甲把手里茶杯都捏碎了。

  那一仗,死的都是天之驕子啊!

  鄧稼木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寄希望于劉景濁,還是在賭吧?”

  女子咧嘴一笑,輕聲道:“你們看不見那家伙背后有什么。”

  在去往綠塢湖的官道上,只一面,她就嚇得不輕。

  一個人背后,怎么會跟著那么多古時英靈?

  …………

  六月初二,醒神王朝去往拒妖島的輪換大軍已經集結在了城外,三日時間,給這三十萬大軍放松放松,六月初六那天大軍啟程,去往拒妖島。

  這次輪換,醒神王朝十皇子會親自上陣監軍。

  而十皇子楚翟,在早朝之后,就在御書房外等著自己的老父親,也就是醒神王朝的皇帝。

  不是臨行前的告別,而是拿來了一封匿名信,是從大瑤王朝傳來的。

  老皇帝看過信之后,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黑著臉開口:“一座小小桃木山,要翻天嗎?你自己去,喊上三十青奴,給朕平了桃木山!”

  楚翟微微抱拳,輕聲道:“父皇,桃木山知道消息走漏,趕在信來之前,就已經派人上門謝罪了,咱們不必再與他們生事。只是……國師也好母后也罷,都是長輩,翟兒不想鬧得很難看,我這一趟生死未卜,我要是回不來了,希望父皇給我母妃與妹妹一家一條退路。”

  老皇帝一拍桌子,“什么屁話?太子……不,太子沒這腦子,那就是你三哥跟皇后了。”

  老皇帝抬手按住楚翟肩膀,沉聲道:“有朕在,你放心,莫說這些個生分言語。”

  楚翟笑著點頭,輕聲道:“我相信父皇。”

  可昨夜已經有一封信傳往南疆,信上就簡簡單單幾句話,“我此一去,生死難料,叛軍奸詐,姐夫萬萬小心。”

  并非所有皇室都與景煬王朝那樣鬧著玩的,為爭搶那把椅子而鉤心斗角同室操戈的,數不勝數。

  走處內苑,要出皇城時,一架馬車停在城門口,馬車前還站著方臉男子,瞧著也就三十六七的模樣,滿臉憨厚,雙手攏袖,瞧見楚翟之后便滿臉笑意。

  楚翟趕忙上前,沖著男子拱手,輕聲道:“太子哥哥是在等我?聽說要納個側妃了,哪里來的時間等我?”

  太子楚衢一笑,輕聲道:“十第要走了,當哥哥的自然要送你一程了。”

  與此同時,御書房里老皇帝得知十皇子上了太子的馬車,出游去了,臉上便浮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他難道在我身邊就沒個耳朵?這時候找老十,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嗎?也不知道避嫌?”

  一旁的老太監一笑,輕聲道:“陛下,太子是做不出那種事的,您就別想那么多了。”

  醒神王朝誰不知道太子憨厚?說好聽點是憨厚,說難聽點兒,那就是軟弱跟傻了。

  太子與三皇子一母同胞,可兩人脾性,那是天差地別啊!

  在楚翟登上馬車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這位大哥,騙了所有人了。

  楚翟是煉氣士,雖然境界不高,但也察覺到了這馬車的不俗,分明就有著一道隔絕陣法。

  馬車緩緩往城外駛去,馬車里邊兒,楚衢已經給楚翟倒了一杯茶。

  這位太子依舊是滿臉憨厚,但在楚翟眼里,他的大哥就是一道深不見底的黑淵。

  “真是太子?”

  楚衢點點頭,輕聲道:“孤沱山的青奴是我派去的,打著國師旗號。你拿給陛下的信,也是我做的,包括孤沱山來人謝罪,一樣是我授意。我不想傷害十弟,但別人想,我也只能做出這手栽贓嫁禍了。保了你的命,你再一上馬車,以咱們那位父皇的自負,自然會覺得我這個不懂避嫌的傻子,絕對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楚翟倒吸一口涼氣,從小到大,他一直覺得太子是個憨厚人,就連精明到無以言表的三皇子,都是這么覺得,所有人都覺得太子是個廢物,可今日,全然顛覆了他的認知。

  楚翟沉聲道:“太子為什么會告訴我?”

  楚衢笑了笑,輕聲道:“我們兄弟里邊兒,老三瞧著勢力最大,人最聰明,可實際上,他把咱們父皇的多疑跟自負,照搬了了過來。老七最勇武,但只適合沙場。而你,有勇有謀,最適合當皇帝。”

  楚翟面色大變,可楚衢卻笑盈盈說道:“別這么大反應,我說的是實話,你這趟去,死不了的。”

  楚翟皺眉道:“大哥就無心皇位嗎?”

  楚衢冷冷開口:“我的肚腸禁不住那么折騰,會吐死的。你大哥很快就會死的,太子的位置會空懸,你得跟你三哥爭。我只求你一件事,給楚廉留一條活路。”

  很快,馬車就停在了城外一處酒館兒,兩人就這么上去,喝到了大半夜,最后互相攙扶著回了皇宮。

  某處客棧二樓,劉景濁推開窗戶看著那醒神王朝的太子與十皇子離去,就方才聽二人酒樓言語,劉景濁也覺得,這太子爺忒憨厚了吧?

  大半個月來,劉景濁其實也聽了一些風言風語,醒神王朝的太子殿下,不成器啊!

  劉景濁坐在窗邊抿了一口酒,神色有些凝重。

  到底是誰引我來這里,想讓我干什么?

  操控劍運的人,到底是誰?之前想過所有人,如今走在劍道最前的劍道之主?太平教祖?孟休?

  但他們好像都沒有去助長青鸞洲劍運的理由啊!更沒有道理來幫我劉景濁來梳理這一團亂麻了。

  返回桌前,又抿了一口酒,劉景濁忽然間想到,三千年前艾禾斬了白帝、打穿了一座斗寒洲,后來人們都說是因為這個,斗寒仙劍洲的仙劍二字才被摘走的。

  開什么玩笑?這都能跟姜柚扯上關系?

  他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看樣子,在醒神王朝是找不到答案了,也只能到了拒妖島后,去問一問左春樹,他第一次破境之時,有無察覺到什么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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