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人間最高處 > 第二百七十三章 路漫漫 大道徐行(三)
  搗藥國甘草郡,一茬兒春收在即,路上行人皆極忙碌。

  這座小國開國君主自稱曾在夢中受藥王傳藝,后來以醫道立國,故而整座搗藥國醫者極多,大醫也出了不少。

  蓌山在茯苓郡與桂枝郡交界處,而望山樓就在桂枝郡城。

  桂枝茯苓二郡在搗藥國最南端,甘草郡是在最北端,中間隔了約么六千里而已。

  踏入搗藥國后,劉景濁就不那么著急了。

  依照龍丘棠溪的意思,劉景濁扮作一位外地到此求學醫術的年輕人,龍丘棠溪則是隨行家眷。

  倆人自然不會以本來面目示人,劉景濁身著一身黑色長衫,龍丘棠溪則是學著姜柚,做了一身水藍色長褂,改修身了而已。

  西南有一條由打甘草郡流入搗藥國境內,再由東南方向的佛手郡流出的河流,在搗藥國人口中,是叫做兩虛河。

  如今劉景濁與龍丘棠溪,剛剛下船,尚在兩虛河畔。

  龍丘棠溪始終能變出來葡萄吃,可劉景濁瞧見甜的是真的膩的慌。

  龍丘棠溪翻了個白眼,某些正人君子昨夜咋個回事兒?雖說咱倆是天下皆知的道侶,但你劉景濁尚未明媒正娶,往我床邊上摸?不就打了你一頓,還敢跟我黑臉?

  先給你記賬,日后一起清算。

  劉景濁神色尷尬,只好訕笑著解釋:“之前聽你說,搗藥國境內山水都是以癥狀藥物命名,但這雙虛河到底是哪雙虛,你瞧得出來嗎?”

  龍丘棠溪懶得理他,我倒要瞧瞧你能不能憋得住話?

  果然,憋不住的。

  劉景濁笑道:“這河水平緩,有些無甚氣力的感覺,加上水量也不大,便是氣血不足了。所以這河,應該是氣血雙虛。”

  女子撇嘴道:“不聽不聽,劉景濁念經。”

  劉景濁有些無奈,只好說道:“聽說搗藥國藥膳不錯,要不然去試試?”

  龍丘棠溪撇嘴道:“我又沒病,吃什么藥?與其讓我吃藥,倒不如回去之后給姜柚丫頭開個方子,再長大些就不好治了。”

  反正劉景濁是不接茬兒,要是姜柚知道了,還以為當師傅的憋著讓徒弟嫁人呢。

  劉景濁一笑,傳音道:“咱倆那兩具分身,可以喊回來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疑陣太多,反而打草驚蛇了。”

  北上白鹿城的兩道符箓替身,半道上就不見了。而在某些人眼里,劉景濁與龍丘棠溪已經出現在了幾百里外的一座小縣城內。

  可事實上,本體就在這甘草郡境內。

  距離城池還有些距離,倆人便想著步行進城。

  只是這路上,怎的盡是出城百姓?

  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原來是消渴山的山神老爺選親,附近百姓,只要是家中有待嫁女子的,都去了那消渴山。

  龍丘棠溪輕聲道:“山神娶親倒是不少見,上趕著把閨女嫁給山神的,是真不多見。”

  劉景濁也是一笑,甘草郡消渴山?倒是能對上,有趣。

  “去看看嗎?”

  龍丘棠溪搖頭不止,“不去,沒什么意思,還是趕路吧。”

  結果還沒有走幾步,倆人就瞧見了個老邁婦人,老婦人身形佝僂,拄著拐杖,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口氣,還要自言自語說一句:“教祖恕罪啊!老身實在是身子骨弱了些,怕是得去晚了。”

  倆人對視一眼,皆是皺起眉頭。

  劉景濁走過去攙扶起了老婦人,詢問道:“老婆婆,方才聽你說教祖?可是太平教祖?”

  老婦人一把推開劉景濁,面色不善,“不是太平教祖,還能是誰?你等不吃菜事魔的人離我遠點兒,魔氣太重,免得污了老身。”

  劉景濁看了看龍丘棠溪,后者面色不太好看。

  好一個搗藥國,居然敢把明教引進,真當白鹿城沒有明令禁止,你們就可以如此不當回事?

  劉景濁只好退了幾步,笑著說道:“我們是墨漯國人,兩年前就開始吃菜事魔了,游歷至此才知道原來這里也有明教,只是覺得親切,所以多問幾句而已,老婆婆莫要生氣啊!再說了,我方才聽人說不是山神選親嗎?怎的又有了教祖?”

  老婦人聽到二人自墨漯國來,那可是祖庭所在,所以語氣溫和很多。

  “消渴山的山神老爺也是明教信徒,他是遵照教祖法令選親,選中之人可以到下消山擔任明使的。我家孫女兒待嫁閨中,我也得去碰運氣。”

  老婆婆著急趕路,劉景濁便又問了別人,這才知道,與消渴癥一般,消渴山也有上下之分。

  上消山是山神廟,下消山,是教祖廟。

  若非親自到此一趟,龍丘棠溪哪里想得到,勞什子明教已經從神鹿洲東北、西南兩處,各自開花。

  虧她先前還與劉景濁說,明教不過櫻江呢,這才多久就被一巴掌狠狠抽在臉頰上。

  劉景濁輕聲道:“不著急,晚些時候去看看就是了,咱們先往前走,尋一間藥鋪瞧瞧。”

  龍丘棠溪沉聲道:“我親自說的話,新鹿王朝那邊都頒發了律例,這勞什子明教居然還能到搗藥國來!現在的神鹿洲大小王朝國度,是越來越不把龍丘家放在眼里了啊!”

  劉景濁輕聲說道:“怕的是遠不止神鹿洲了。”

  走了十幾里地,至少碰見了上千虔誠信徒,都是憋著把自家閨女嫁去上消山,然后自家就有一位侍奉教祖的明使了。

  走到一處小鎮,老遠就聞見一陣藥香味兒。

  草藥喝著是苦,聞著卻是香的。其實劉景濁打小兒就覺得藥其實不苦,可老三每次病了喝藥都得干娘拿出藤條才乖乖喝下。就連打小兒就憋著當圣人的老大也是一口藥一口糖。他劉景濁小時候最讓人省心的就是喝藥,按權忠的話,二殿下這哪兒是喝藥啊?這明明是品茶。

  走到藥鋪門口,劉景濁瞬間面色慘白。龍丘棠溪翻了個白眼,也只好配合著攙扶著劉景濁,焦急喊道:“有人在嗎?我相公忽然不舒服,煩勞幫忙瞧瞧。”

  屋內有人開口:“門又沒關,腳沒長嗎?”

  龍丘棠溪攙扶著劉景濁走進屋子里,里面已經有人了,是個中年漢子帶著小男孩兒,小娃娃捂著嘴,應該是牙疼。

  劉景濁都站不住了,龍丘棠溪傳音罵道:“你再敢瞎摸,等一下我打斷你的手!”

  某人偏不,干脆緊緊抱住龍丘棠溪胳膊,哀嚎不止:“肚子疼啊!實在是太疼了。”

  龍丘棠溪強壓下心中怒氣,扭過頭,言語焦急:“這位先生,我相公肚子疼,能不能幫忙瞧瞧?”

  哪知道那盤腿坐在蒲團上的老郎中看都沒看劉景濁,只是開口道:“爐子上坐了熱水,自個兒找碗倒給他,覺得不太燙了就可以喝。”

  話音剛落,老郎中朝捂著嘴的小男孩一招手,冷聲道:“過來,手拿掉,嘴張開。”

  小男孩緩緩拿開手,老郎中又問是哪顆牙齒疼。

  邊問邊將手指頭往孩子嘴里伸去,小男孩剛要指出究竟是哪顆牙齒,結果那老郎中冷不丁屈指一頂,收回手時,已經兩指夾著一顆牙齒。

  老郎中把牙齒遞給小孩兒,淡然道:“知道你們種甘蔗的不缺糖,但甜食還是少吃。去門口拔兩株忍冬,回家煮水喝,要忌辛辣,喝到腹瀉就不用再喝了。”

  中年人放下十文錢,抱起這才想起疼的孩子,又是一番感謝,這才離去。

  此時劉景濁也剛剛喝下滾燙開水,面色卻依舊蒼白。

  老郎中撇撇嘴,起身去藥匣子里拿出一截兒不知是什么的藥材遞過去,輕聲道:“嚼著吃了吧。”

  老郎中看了看劉景濁二人,詢問道:“你們夫妻,外鄉人?”

  龍丘棠溪點點頭,輕聲道:“我們是新鹿王朝人氏,我夫君是個讀書人,在寫一本山水游記,我們出來已經好幾年了。”

  劉景濁心中哀嘆,心說不是來學醫的嗎?怎的又成了寫書的了?

  老郎中點點頭,“現在本地人可都不瞧病嘍,人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去找狗屁明使求一道符箓,燒成灰化水,包治百病。”

  能看出來,這位老郎中頗有怨言。

  劉景濁面色緩和了幾分,本就是裝作腹中濕熱不宣而引起的腹痛,嚼了幾片泄燥濕的藥,很快就能好的。

  劉景濁捂著肚子,詢問道:“符水治病?這不是天方夜譚嘛?”

  老郎中譏諷一笑,“唉,你可不能說這話,要是被那些個信徒知道了,你就是對教祖不敬啊!打一頓都是小事兒,說不定就把你架火上烤了。”

  頓了頓,老郎中說道:“行了行了,以后少吃了太熱的以后千萬不要立馬喝涼水,你肚子不疼誰疼?十文錢,我要睡覺了,你們走吧。”

  兩人出門時,明明聽見老郎中苦笑自語:“想我堂堂搗藥國,百姓居然愚昧到相信喝符水可以治病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劉景濁面色凝重,沉聲道:“看來我們得去瞧瞧了,搗藥國尚且如此,墨漯國該是到了什么程度?”

  龍丘棠溪卻是說道:“即便只是一個粗通符箓的金丹修士,畫上幾道能給凡人治病的符箓,又能耗費幾兩靈氣?他們切切實實喝符水有用,那還會吃藥嗎?”

  這句話,還真是問住了劉景濁。

  龍丘棠溪接著說道:“去與不去,怕是關系不大,倒不如繼續往前,走走看看。”

  劉景濁一笑,點了點頭,就按她說的辦。

  這才是龍丘棠溪嘛!

  兩人繼續往南,特意繞開了甘草郡城,有些事情在城里可是瞧不見的。

  結果一路走去,幾百里路上,幾乎每幾十里就有一處廟宇。沿途大片耕地荒廢,住在廟宇附近的百姓每夜聚在廟前祈禱,離得遠的,每個村子都有一處類似于土地廟的地方給他們聚集,他們聚在一起,吃菜滅魔,極其虔誠。

  白天時,大家伙兒也不去地里勞作,吃完一頓飯就跪在米面缸前祈禱。

  都走到了甘草郡與葛根郡的交界處了,依舊如此。

  得了重病,去求符箓治病的,不在少數,雖說不是什么病都可以治,但尋常小病,那真是符到病除。

  今個兒下了開春第一場雨,淅淅瀝瀝,下了許久地面泥土才變了顏色。

  劉景濁又佯裝腹痛,走去了前方不遠處的教祖廟里。

  結果輕而易舉便討來了一張符箓,那所謂明使甚至都沒有多問,只是遞給劉景濁一張黃符,讓他燒成灰燼化水服下即可。

  回到龍丘棠溪身邊,劉景濁面色凝重,將符箓遞給了龍丘棠溪。

  龍丘棠溪略微一掂量,詫異道:“還真舍得下本錢,這張祛病符靈氣很足啊!”

  劉景濁取出一壺酒灌了一口,輕聲道:“的確,雖說畫符之人本事不到家,但這其中靈氣,很是實誠了。”

  他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與天外那個欲要推翻如今世道的人,到底誰是對誰是錯了。

  在絕大多數百姓心里,吃得飽,穿的暖,瞧得起病,娶的起媳婦兒,這就是極好的日子。而且這明教,是真的有人在傾聽信徒心聲,米面缸,是真的會漲的。

  我劉景濁縱有天大的道理,要去毀了那所謂教祖廟,也總還是理虧的。

  龍丘棠溪沉聲道:“別瞎想!”

  你這家伙總是這樣,見到一些事就要想很多,臭毛病總是改不了。

  她一把奪過劉景濁手中酒葫蘆,沒好氣道:“當局者迷,你明明是個局外人,偏偏要置身其中去入局?”

  龍丘棠溪沒好氣道:“哄孩子還得拿糖果呢,要收割九洲氣運,能不下點本兒?你劉景濁日后上門提親還能空著手啊?看我爹不打死你!”

  劉景濁搖搖頭,訕笑道:“道理是這么個道理。”

  百姓將明教視如神靈,那日后某位教主振臂一揮,哪兒還用得著有人處心積慮去讓這人間大亂?只需要那位教主高呼一聲,無數信徒自會揭竿而起。

  劉景濁忽然取出一碗清水,又從龍丘棠溪手中接過那道符箓,將其化水服下。

  符水流入腹中的一瞬間,劉景濁瞬間皺起眉頭。

  因為他喝下符水之時,腦海之中居然憑空傳來人言。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話音落下,心湖之中便出現了一位黃衣老道。

  劉景濁冷冷一笑,心湖之中便升起一道劍氣將符箓所化咒印攪碎。

  “原來如此,明白了。”

  劉景濁笑道:“你先等等,我回去那教祖廟一趟。”

  很快就走回了教祖廟,劉景濁一副氣急敗壞模樣,捂著肚子,一腳踹開大門,指著里面連煉氣士都算不上的明使破口大罵:“妖道!你這狗屁符水,喝下之后,肚子越疼了!”

  那明使淡淡然抬頭,冷聲道:“那說明你是異端,信道者自愈,不信道則不愈。”

  劉景濁當場被亂棍打出教祖廟,若非跑得快,怕是得被人綁縛于火堆活活燒死。

  返回龍丘棠溪那邊,劉景濁嗤笑不止,笑意愈濃,哈哈大笑。

  好一個信者自愈,不信則不愈。

  他沖著龍丘棠溪一笑,輕聲道:“我覺得可以來硬的了,龍丘家不好出面,新鹿王朝總是好說的。明教不過櫻江,不能是一句空話。你再幫忙傳訊老三,就說出兵大月王朝之前,可以先讓各地方官、山水神靈,以及各地五龍衛去暗訪一遭,看看這所謂明教,是不是也已經開始傳到中土了。”

  龍丘棠溪卻是詫異反問:“景煬要滅大月?趙坎才當了幾年皇帝?如此著急對外用兵?”

  劉景濁點點頭,“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廢除我皇室身份之后,景煬要從大雪山與星宿海兩地發兵,以五十萬鐵騎兵分兩路去滅大月。”

  龍丘棠溪沉聲道:“然后陳兵浮屠洲邊境,以一國之力滅一洲?”

  劉景濁咧嘴一笑,“真聰明。所以鐵騎踏平浮屠洲之前,青椋山不會有除我之外的人去往歸墟,大家伙兒要是手癢,可以去浮屠洲砍殺一通。”

  與浮屠洲的一仗打不了多久的,到時候閑都王朝會是第一個倒戈的。

  龍丘棠溪沉默片刻,輕聲道:“到了白鹿城后,你可以把心中設想說給我爹聽聽的,說不定就可以免去一頓打。我爹,畢竟也是個夢想家。”

  若非天馬行空的率性之人,又怎會一言不合就把天下第一大王朝舍棄?

  …………

  有個女子從離洲到中土,花了半年多時間,總算是找去了金陵書院。

  她找來找去,總算是找到了一處宅子,于是氣勢洶洶走去,一腳把門踹開,大吼一聲:“余恬!你個負心漢,給我滾出來!”

  這一聲吼,可把忙著抄書的余暃嚇了一大跳。

  小童子原本一臉怒氣,這個字寫了三天了,總算能達到先生要求了,你這一聲吼,嚇得我一撇都戳到天上去了!

  可瞧見那女子之后,余暃當即啞火兒。

  好家伙,背著锏,一看就不好惹啊!

  小童子咽下一口唾沫,抬起頭,輕聲道:“你找誰?”

  女子冷聲道:“我是風苓,我找余恬,他人呢?”

  也不知怎的,余暃就是覺得這女子好可怕,都要趕上劉景濁了。

  小童子咽了一口唾沫,輕聲道:“太上皇來了,先生去見太上皇了。”

  風苓瞪眼道:“你是他的學生?那他們去哪兒了?”

  小亭子指了指東邊兒,輕聲道:“城外,觀海亭。”

  女子瞪了余暃一眼,冷聲道:“記住了,下次見我就喊師娘,要是不喊,我拔光你身上的毛兒!”

  話音剛落,女子瞬身離去,只留下余暃呆立原地,頭皮發麻。

  喊師娘就喊師娘,我又不吃虧!干嘛動不動就要拔毛啊?我沒了毛兒,咋個飛?

  金陵城東,趙煬與余恬一同登山,權忠就跟在后面。

  這才幾年,趙煬雙鬢已經雪白,整個人瞧著老邁了許多許多,走路時連腰都略有些佝僂。

  余恬依舊是年輕模樣。

  到半山腰時,趙煬喘了一口氣,嘆息道:“到底是老了,想我少年時跟著劉先生游歷江湖,你娘都追不上我。”

  余恬笑道:“老了就要服老,你又不是煉氣士。”

  趙煬一笑,坐在了一塊兒石頭上,權忠已經小跑過來,遞上一壺水。

  喝了一口水,總算是喘的慢了些。

  這位景煬太上皇,笑著說道:“你們三兄弟愛怎么鬧怎么鬧,別讓孩子們關系僵了。豆豆之前專程走了一趟洛陽,跟我列出老三幾大罪證,都不喊三叔了,只說皇帝陛下如何如何。過年時焱兒跟思思也來了,他們還挺想見見素未謀面的大伯二伯呢。”

  余恬輕聲道:“等老二回來了,我們會見一面的,大概在南山挖掘出來的那座洞天福地里面。”

  趙煬搖搖頭,嘆息道:“你們三個,只要不鬧什么割袍斷義、劃地絕交的,我就燒高香了。”

  頓了頓,趙煬又說道:“我知道老二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路會很難走。我老了,幫襯不到了,但等他回來之后,我要偷偷摸摸去一趟白鹿城的。”

  余恬看了看養著自己長大的老父親,輕聲道:“何必自己去一趟呢?實在不行,找個媒人不就行了。”

  趙煬氣笑道:“再說這種話,就給我死邊上去!你可是老大,但媳婦兒呢?人家老二再不濟,也把棠溪丫頭帶回家過啊!老三你更沒法兒比,人家都倆娃了,你呢?三十好幾的光棍漢,好意思開口?”

  頓了頓,趙煬看向權忠,后者瞬間明了,以一道拳罡圈禁此地。

  趙煬這才開口:“老二想干什么,你們不說我也猜的到,所以任你們兄弟去鬧。謝白頭辭去冬官之后,會在東海開宗立派,做你麾下勢力。你跟老三想幫老二,我也只能盡力一碗水端平了。”

  說著,趙煬一把抓住余恬胳膊,眼眶通紅。

  “別怪虞老哥,他也是當爹的,也舍不得。你是不知道,他每年都要偷偷摸摸到長安好幾次,就躲在云海里頭看著你。記不記得那次你被個路過長安的登樓修士扇了一巴掌?那家伙如今是景煬供奉,當年被你親爹一頓打的牙都掉光了。別說那家伙,連我都差點兒給你爹揍了一頓。”

  余恬一笑,“要是怪,我就不會去走一趟青椋山了。”

  權忠面色古怪,插嘴道:“殿下,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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