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人間最高處 >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去了
  一個年終于是過去了,三道身影外加一只白小喵,也終于離開了草頭縣。

  其實半個月里,寧瓊與劉景濁交集不深,壓根兒沒怎么聊過,所以告別之時,她只是沖著龍丘棠溪與姜柚招手而已。

  但寧婆婆回到裁縫鋪后,明顯是眼眶有些發紅。

  三十年,對于她來說可能不算什么,漫長歲月的一個零頭都算不上。可就是這一轉眼,老婆婆目送離開的身影,從劉顧舟與姬蕎,成了劉景濁與龍丘棠溪。

  老婦人去廚房把鍋碗瓢盆洗刷干凈,這個地方應該很久都不會再來了。

  去百花山莊嗎?也挺好的。

  初代種花人跟神弦宗祖師都已經香消玉殞,三個好朋友,唯有寧梓在嘍!

  反正前半生她是從沒想過,以后要去幫某個喜歡養花的女子,去照顧她那些個花花草草。

  一行三人出了草頭縣,走了幾日而已,龍丘棠溪實在是不愿意走,便祭出一艘核舟來,每天一枚泉兒,砸錢趕路。

  姜柚好幾次瞧見師娘拿去泉兒往核舟陣眼丟去,她不禁感嘆,師娘是有錢啊!她現在可知道,一枚泉兒,怕是得換上兩車金子還不止。

  神弦宗就在西花王朝西南萬里,核舟走走停停,速度不算快,初九才到了那座樂師極多的山頭兒附近。

  神弦宗就藏在一片深山之中,被大陣籠罩,凡人步入大陣時,會遇到某種鬼打墻。久而久之,附近山民口口相傳,神弦宗所在的那方圓百里,便成了凡人不敢輕易踏足的玄妙之地。

  其實這才是煉氣士宗門的樣子,遠離喧囂城市,藏在深山孤云之中。

  類似于青椋山那樣的,畢竟是少數。

  去往神弦宗的路上,龍丘棠溪沒忍住傳音問道:“楊姑娘要真是沐竹,會不會太巧了些?”

  劉景濁搖搖頭,輕聲道:“不巧,我都怕日后會有更巧合的。我只是在想,究竟是誰要亂張五味道心?亂了張五味道心,能有什么好處?”

  那個舒珂姑娘,自個兒雖然沒見過,可是來往信件里也是沒少提及。

  她為何會與西花王朝這邊兒扯上關系?

  龍丘棠溪搖搖頭,“想不清楚就不要想了,又沒個確切答案。”

  為了不讓某些人瞎想,龍丘棠溪便問了句:“萬象湖里有個小姑娘,現在應該有四五歲了,是不是黃羊府楚劍云的那個道侶?”

  劉景濁一笑,順著臺階兒下了,答道:“楚府主也是真的藝高人膽大,要是換做一般人,不說別的,只說把妻兒丟出去在人世間受罪這種事,怕是做不出來的。”

  做不出來是一方面,敢不敢去做,那就是另外一方面了。

  姜柚停下步子,輕聲問道:“師傅,是不是就是前面了?”

  劉景濁點了點頭,“直往前走,我來敲門。”

  走到一處懸崖邊,劉景濁微微抱拳,沉聲道:“中土劉景濁來訪,煩勞開門。”

  說完之后卻是沒什么動靜兒。

  姜柚好奇問道:“不歡迎我們嗎?”

  龍丘棠溪微微瞇眼,剛要說兩句,眼前卻是一陣靈氣漣漪涌動,一道門戶憑空出現。

  有個中年人邁步走出,沖著劉景濁抱拳,輕聲道:“在下綦暮州,見過三位。方才護山大陣遲鈍,怠慢了三位貴客。”

  倒是好借口。

  劉景濁抱拳回禮,輕聲道:“我在離洲碰見了李湖生,答應了他要來神弦宗做客,如今又在年里,順路來叨擾一番,拜山也拜年。”

  劉景濁朝著龍丘棠溪一看,輕聲道:“這是龍丘棠溪,神鹿洲人氏。”

  又看向姜柚,笑著說道:“這丫頭叫姜柚,是我次徒,離洲朱雀王朝人。”

  綦暮州一笑,對著龍丘棠溪與姜柚抱拳,輕聲道:“三位先隨我入內,到了客邸再聊。”

  過門之后,姜柚跟白小喵就跟鄉下孩子進城了似的,

  只因群山之中,高懸一座九層琉璃塔,塔身層層轉動,琴音不絕于耳。

  琉璃塔北是一座千丈余高的大山,由此看去,山峰東側有五道飛瀑垂落,如同琴身五弦。

  劉景濁笑問道:“這便是琴山了吧?”

  綦暮州點點頭,笑道:“那便是主山琴山,還有懸浮于半空中的九層琉璃塔,據傳說是祖師婆婆的至寶,唯有宗主可以去往塔中,歷代宗主,也唯獨沐竹宗主曾上第八層。”

  劉景濁抬頭看了看高懸半空中的九層琉璃塔,輕聲道:“凡踏入拒妖島者,拿了身份銘牌之后,都要經過拿出桃林。先有奇女子秦弱音,后又陶檀兒,不說別的,神弦宗對得起人世間。”

  原本對劉景濁還抱有幾分成見,結果聽到這番言語之后,綦暮州便沒接著帶路,而是緩緩停步,輕聲問道:“神弦宗主峰五道瀑布之下,有客邸一座,叫做清音別苑。此外宮商角徽羽五峰各有待客小筑,劉山主可以自行挑選,去哪兒都可以。”

  劉景濁一笑,自嘲道:“我對于音律一竅不通,彈劍而歌都要被人罵破鑼嗓子。所以五峰就算了,若是不麻煩的話,就在清音別苑吧。”

  綦暮州笑道:“不麻煩,柳南玻已經傳信回來,叮囑我一定要好好招待劉山主,且他已經趕往中土,估計也要在劉山主的山頭兒叨擾一番的。”

  劉景濁好奇問道:“柳南玻?可是李湖生別稱?”

  綦暮州點頭道:“柳師侄本名李湖生,但知道的不多,宗門對他都是稱呼南玻的。”

  劉景濁便再沒多問,如此取名,自然有其中深意,再是朋友也不能如此打聽的。

  綦暮州祭出一枚柳葉,幾人站立柳葉之上,很快便落在了飛瀑下方。

  姜柚又瞪大了眼珠子,心說到底是神仙住的地方啊!

  一座別苑,修建的堪比園林啊!在這兒住的日子久了的人,鐵定是不吃大蒜了。

  老遠看來有如琴弦的飛瀑,到地方之后,便是五道壯觀至極的大水了。

  五道飛瀑垂落之后形成了一片湖泊,清音別苑就在水上,好似五弦琴上一枚驪珠。

  別苑并無院墻,湖水以及飛瀑便是天然圍墻了。

  柳葉落地,綦暮州領著三人去到湖上一小亭,已經擺好了茶臺,看樣子是先要喝茶了。

  綦暮州這才對著龍丘棠溪一笑,輕聲道:“不到三十歲的真境,龍丘姑娘真真嚇死人了,想必不久之后,九洲天驕排名之先后就要改一改,青鸞洲左春樹位居榜首,龍丘姑娘穩坐第二把交椅。”

  其實按綦暮州的想法,二十幾歲的龍丘棠溪,真境,只論天材,那是左春樹拍馬不及的。

  龍丘棠溪跟別人不太會說話,也不愿說話,只是擠出個善意笑容,輕聲道:“那都是沒什么用的天驕榜,再如何年輕如何天才,總是沒法兒跟合道掰手腕的。”

  綦暮州聞言也是一笑,熟捻泡茶,笑著看向姜柚,“真是跟什么人像什么人,十六歲的武道開山河,也嚇人吶!想必這位小姑娘,就是邸報上所說,被劉山主擄走當小妾去了的朱雀王朝尚書嫡孫女吧?”

  姜柚咧嘴一笑,冷不丁反問一句:“前輩一定不喜歡吃大蒜吧?”

  綦暮州一愣,不解道:“與大蒜有什么關系嗎?”

  姜柚咧嘴一笑,立馬兒抖了個包袱,“人家說,高雅的人不吃大蒜唉!”

  綦暮州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搖頭道:“大蒜我也吃的,也沒覺得不高雅了。”

  劉景濁瞪了姜柚一眼,沒好氣道:“又哪兒學來的?”

  少女訕笑一聲,躲去師娘那邊兒,免得挨揍。

  小時候聽相聲聽來的一句話而已嘛!

  許是覺得無聊,龍丘棠溪左顧右盼一番,發現不遠處擺著琴,她咧嘴一笑,詢問道:“綦前輩,能動那琴嗎?”

  綦暮州點點頭,笑道:“自然可以,只不過這古琴在這兒上千年了,到現在還沒有人能讓它發出過聲音呢。”

  一聽這話,龍丘棠溪便再沒了興趣,只搖了搖頭,輕聲道:“那我就不去了。”

  綦暮州笑道:“龍丘姑娘是可以去試試的,無關緊要,反正也發不出聲音。”

  龍丘棠溪卻是一再搖頭,反正就是不去。

  別人不曉得為什么,劉景濁哪兒有不知道的。龍丘棠溪不是怕奏不出聲音丟人,反而是怕萬一讓那把古琴發出來了聲音,讓綦暮州難堪。

  劉景濁搖搖頭,輕聲道:“要是坐不住,就自個兒玩兒去,別走太遠。”

  一大一小兩個姑娘當即如獲大赦,先后起身,忙不迭往外走去。

  當師娘的也沒穩重多少,也是,在劉景濁這邊,龍丘棠溪大多數時候也還是個孩子。

  這一幕瞧得綦暮州笑意不止,他舉起茶杯,輕聲道:“先前對劉山主多有誤解,暮州不喜酒水,以茶代酒,賠罪了。”

  劉景濁舉起茶杯,笑道:“畢竟名聲在哪兒擺著,不怪綦前輩,我也不好專門找個山頭兒刊登一份自證清白的邸報,那樣就越描越黑了。”

  放下杯子,劉景濁詢問道:“綦前輩并未將信上內容告訴宗門修士?”

  綦暮州點點頭,“我只是傳信給了柳南玻跟陶檀兒,宗門修士尚且不知,我怕知道的人多了,會有什么變故。”

  既然如此,劉景濁便說出來了個大膽推測。

  “綦前輩,三十年前,神弦宗這邊半點沒發現西花京城異像?滿天竹海,我猜想那也是沐宗主想要帶給神弦宗消息的。”

  綦暮州搖搖頭,沉聲道:“若非劉山主傳訊,我壓根兒就不知道。”

  劉景濁抬起頭,欲言又止。

  有些話當著李湖生可以說,對綦暮州,不好說出口。畢竟頭一次來神弦宗,說出來就有挑撥之嫌了。

  其實劉景濁在想,有無可能,當時神弦宗這邊,有人故意壓下了消息?

  綦暮州輕聲道:“劉山主在想什么,我猜得到。之所以沒有召開議事,是因為我也想到了這點。在確定劉山主青椋山下的那位姑娘身份之前,我不會與別人透露半點消息。”

  劉景濁點了點頭,想來想去,還是傳音說道:“綦前輩,若是能確定,神弦宗也不宜現在就接回楊姑娘的。楊姑娘沒有生而知之,若她就是沐竹宗主的轉世身,那她就得等到某個契機,自己去想起前生之事。若是太早將她帶回神弦宗,可能有害無利。”

  綦暮州點了點頭,問道:“青椋山重現人間在即,屆時神弦宗這邊會商議出個法子,由柳南玻來與劉山主洽談。”

  頓了頓,綦暮州笑問道:“劉山主這趟,不止是為了帶來個消息吧?”

  劉景濁笑了笑,果然啊!境界高的就沒有心眼兒少的。

  抿了一口茶水,劉景濁笑道:“想必綦前輩已經知道了,我青椋山一座大型渡口即將完工。日后神鹿洲龍丘家、斗寒洲破爛山,以及玉竹洲百花山莊,都在一條商貿路線上。所以劉某此次拜訪,也是想要問一問神弦宗這邊,有無入伙兒意向。”

  綦暮州沉默片刻,然后詢問道:“若是入了,對于神弦宗,有什么好處?”

  劉景濁笑道:“不止如此,日后離洲那邊兒,也會有頂尖山頭兒入伙兒,瘦篙洲、青鸞洲、中土,都免不了的有人加入進來。”

  頓了頓,劉景濁說道:“開始可能并沒有什么好處,但日后,我保證神弦宗可以躺著掙錢。”

  綦暮州輕聲道:“需要神弦宗做什么呢?”

  某人訕笑道:“神弦宗百年未曾外售樂器,如今外面一把神弦宗所造琵琶,那是炒到了有價無市的境地。若是神弦宗能拿出幾樣樂器來入伙,那是最好不過了。再者說,夠上靈寶品秩的樂器,想必即便是神弦宗也不容易造出吧?更多的是難以賣出去的半靈寶了。不瞞綦前輩,過不了幾年,會有某個后起之秀的仙家鋪子橫空出世,于九洲遍地開花。屆時,神弦宗的那些個‘殘次品’還怕賣不出去?”

  綦暮州一笑,“我看出來了,劉山主這是空手套白狼來了?商貿路線八字都沒一撇,所謂遍地開花的鋪子,過幾年究竟是過幾年?”

  某人神色尷尬,這的確是有些空手套白狼的意思,可自個兒還沒有開口要錢呢!

  綦暮州搖頭道:“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這種事還是要召開議事再做定奪,等到青椋山開山之際,我們會拿上商議好的結果拜山。”

  只不過,這位綦前輩還是抬起頭,由衷一句:“劉山主是不是對于有些事過于想當然了?雖說渡口建成,但你要如何拉來船流?各洲過境渡船,可不是非落在劉山主的渡口不可。還有商貿路線之開辟,沿途的渡口、商鋪、這可都是問題。”

  劉景濁一笑,輕聲道:“起碼龍丘家的渡船會盡數落在青椋山,破爛山也是。”

  綦暮州沉聲道:“只是為錢?”

  劉景濁也是沉聲道:“我得在各洲先找一兩家志同道合的山頭兒,日后還會有更多人入伙,但他們是到不了我們這個圈子的。說出來,綦前輩可能會覺得我想的太美了,但我的設想,是十年之內,要做成一個遍布九洲的生意大網。”

  劉景濁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笑道:“如今歸墟那邊兒,是人間最高處強令,煉氣士數量這才增加不少。可大多數宗門,依舊是能出錢決不出人。我劉景濁要建造一張生意網,讓歸墟那邊所斬殺的妖族筋、骨、皮,妖丹等等,凡是能用的上的東西,都能賣到九洲各處。折換回去拒妖島的,可以是仙兵、法寶、功法,又或是各種天材地寶。我要讓天下修士覺得歸墟雖然是個聚寶盆,只要他們有足夠戰功,就能以這戰功去兌換比外界花錢買要打個對折的東西。”

  青年人滿臉笑意,緩緩起身看向亭外,灌下一大口酒,意氣風發。

  “我要讓人間修士都敢去歸墟拼命,都心甘情愿去做那戍邊人!”

  還有一句話,劉景濁沒說出來。

  要在天門開前,關上歸墟門戶,給人間爭來至少二十年的喘息之機。

  在無戰事的二十年里,有拳頭的錘煉拳頭,有刀劍的研磨刀劍,靜待天門開時,天人臨凡。

  其實就算是沒有聽到劉景濁心中言語,綦暮州已然震驚到無以復加了。

  綦暮州站起來,沉聲問道:“為什么愿意告訴我這等隱秘大事?”

  劉景濁一笑,“秦弱音何等奇女子,她的山門,會差?秦前輩在桃林邊緣,可是始終面朝東方的。”

  綦暮州苦笑一聲,無奈道:“劉山主是真會畫餅,不過這個餅子,足以充饑。我會盡力說服祖師堂修士,上劉山主的船。”

  中年人與劉景濁并肩而立,呢喃開口:“大丈夫生于如此人間,豈能一生無為?”

  劉景濁笑道:“帆海山三任山主戰死歸墟,其實天底下有多少類似于三位前輩的修士,只是羈絆繁多,實在是難以做到放下身前身后事,就此入歸墟。”

  又灌了一口酒,劉景濁輕聲道:“天下人,無論男女,都有些不切實際的夢想在的。只不過年齡越大,羈絆越多,慢慢的就失去初心了。我要做的,是給他們一個理由,讓他們做一回英豪!圓一回夢!”

  綦暮州離去之后,劉景濁去找龍丘棠溪與姜柚了,倆人也不曉得跑去哪里了,劉景濁多少也有些無奈。一聲聲答應人家喊的師娘,自個兒卻還跟個孩子一樣。

  不過也是,她也就比姜柚大十歲最多了。

  找不到,劉景濁便也沒多找,就干脆在湖畔逛了逛。

  再次瞧見那個無人能奏響動古琴,劉景濁笑著搖頭。

  他覺得龍丘棠溪要是去彈,肯定會響的。

  有些人的天材,不在于她劍道天賦多高,是她只要愿意,學什么就能會什么。

  龍丘棠溪就是這樣的人。

  沒過多久,龍丘棠溪帶著姜柚回來,倆人各自捧著一把小石子兒,五顏六色,略微泛出光芒的那種。

  只不過,龍丘棠溪好像神色不太對。

  姜柚也在給劉景濁使眼色,大概是讓師傅趕緊哄一哄師娘。

  劉景濁伸手接過龍丘棠溪手里的石子,輕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龍丘棠溪張了張嘴,跟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低下頭,略帶哭腔。

  可把某人嚇壞了,劉景濁趕忙伸手擦了擦龍丘棠溪眼淚,聲音溫柔:“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龍丘棠溪哽咽道:“對不起,小菜花兒剛剛落在神鹿洲就被人劫走了,溫叔叔受了重傷,金身碎裂,我爹去都沒有追上。”

  劉景濁還沒有說話,龍丘棠溪哽咽道:“我爹本體在閉關,以合道分身去追的,都沒有追上。”

  劉景濁輕輕按住龍丘棠溪,有些心疼,輕聲道:“不哭,不是你的錯。要不是我著急把她帶走,也不會這樣的。”

  龍丘棠溪低聲道:“我知道她對你很重要,我把她弄丟了。”

  劉景濁無奈一笑,輕聲道:“姜柚看著呢,得有個師娘樣子呀,哭哭啼啼像什么話?溫落在北岳地界,相當于合道巔峰了,他跟龍丘家主都攔不住的人,誰在也沒用。”

  頓了頓,劉景濁說道:“折柳山咱們不去了,直接回神鹿洲。”

  龍丘棠溪抬起頭,“不去了?”

  劉景濁點點頭,輕聲道:“不去了,去了也只是看一眼而已,沒有多大用處。咱們先回去吧,落地之后順路去一趟綠湖山,之后趕去白鹿城,我再去一趟斗寒洲。”

  劉景濁一直在給姜柚使眼色,少女趕忙攙著龍丘棠溪,輕聲道:“師娘,別哭嘛!”

  劉景濁沒好氣道:“這個勸的,不如不勸!去把你小荷包里的鍋碗瓢盆拿出來,今天我露一手,給你們扯面吃。”

  好在說龍丘棠溪抹了一把臉,擠出個笑臉,輕聲道:“你放心,我會把她找回來的,相信我。”

  劉景濁點點頭,笑道:“當然相信你,不信你信誰?”

  瞧著好像是就這么過去了,一頓飯再沒提此事。

  可入夜之后,就在湖上小亭,有個青年人拿著酒葫蘆,怔怔出神。

  綦暮州瞬身至此劉景濁都沒有發現。

  綦暮州輕聲道:“連夜走?至于這么著急嗎?”

  劉景濁這才回過神,看了看綦暮州,抿了一口酒,輕聲道:“是有些著急,下次來玉竹洲,再與綦前輩喝茶。”

  那株梅樹,是從前的青椋山,除卻劉景濁之外唯還在世的。

  她丟了,劉景濁怎么可能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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