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人間最高處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朝天 天朝
  朝天宗,作為離洲最南邊兒的一座一流宗門,方圓幾千里,就好似他們朝天宗前后院兒似的。

  朝天宗每十年有一次收徒儀式,除卻那些個內定名額,都是在大比之中決出新招手的弟子名額。

  今年便是久違的第十個年頭兒,朝天宗下轄的十八座城池,各自挑選了自家城池之中的大比第一。每次入宗大比,都會在十八座城池之中挑選地方,今年是選在了東南方向的天缽城。

  朝天宗下轄十八城池,都是以天字開頭兒的。

  一個百年而已的年輕宗門,這是第十次收徒大比,所以極其隆重。

  十八個二十歲之下的年輕人,盡數會被收入朝天宗。但大比第一,可直接收為嫡傳。第二名至第五名,會是內門弟子,剩余的就都是外門弟子了。

  而且,大比排名決定之后,朝天宗允許有在場有人挑戰,前提是同齡人,能打到哪兒,就可以成為響應的朝天宗弟子。若是能連打十八人,甚至可以被掌律收為親傳。

  只不過,前九次大比,只有一人打擂,且只是外門弟子而已。

  天缽城里這幾日可是熱鬧,大比已經到了尾聲,今日會決出最終走入決賽的兩人,明日便是最后一天了。

  城內賭局無數,不過已經封盤了,押的是那四個年輕人,誰能入決賽。

  大比規則并不復雜,兩人一組,輸兩次的人,會再比一場,贏了的人靠前,輸了的人在后。

  城內一處酒樓里邊兒,烏秧烏秧一大群人,但有個帶著小姑娘的青年人進來詢問有無屋子時,居然還剩余一間。

  青年人只好帶著少女走入二樓屋子里,悶了許久的白小喵這才能出來透口氣。

  姜柚換回去了一身竹青長衫,不得不說,十四五的姑娘,一天一個模樣。

  到朝天宗門口兒了,劉景濁極其小心,不光收起兩把劍,還另外刻畫了兩道符箓去遮掩真容。煉虛修士一定能看出端倪,可那張符箓之下,也還不是兩人真正模樣。

  劉景濁以一身灰色長衫示人,有楊老頭兒所贈的玉佩,再加上諸多符箓手段,除非是劉景濁出手泄露靈氣,否則不會被人發現。

  其實劉景濁只要收起兩把劍就很難會被人發現,不過畢竟是在朝天宗眼皮子底下,謹慎些好。

  姜柚哈哈一笑,“又能跟師傅睡一間屋子了呀!”

  瞧瞧,這都說的什么話?三天不打就要上方揭瓦。

  劉景濁板著臉說道:“第一,不許只穿內襯在我面前晃蕩。第二,你睡你的,不許睡到一半兒假裝夢游往我身上蹭。第三,不能對你師傅有非分之想,你師傅早已名花有主。”

  少女撇撇嘴,嘁了一聲,心說誰叫你是我師傅的。

  其實姜柚只是習慣了露宿荒野,就在師傅身邊而已。

  還非分之想,哈!師傅居然會跟我開玩笑了。

  不過,名花有主,不是說女子的么?師傅還有一顆少女心?

  想到這里,姜柚嗖一聲湊去劉景濁身邊,環臂抱住劉景濁左臂,笑嘻嘻問道:“師傅,你也幾十歲的人了,就真只喜歡過我師娘一個?那有沒有別人喜歡你?”

  劉景濁嘴角抽搐,心說你管二十九歲的人叫幾十歲的人?

  抬手就是一彈,于是少女便捂著頭,灰溜溜坐去床邊。

  氣也只能撒到白小喵身上,她原模原樣抬起手,照著白小喵腦袋就是一下,然后將白小喵推開,一臉嫌棄。

  “你給我死遠點兒,你是個公貓,本姑娘一世英名險些被你毀于一旦。”

  白小喵那叫一個委屈啊,搖搖晃晃走去劉景濁身邊,抬起前爪子摳劉景濁褲腳,喵嗚不止。

  劉景濁沒好氣道:“那你倒是好好修煉,早點化形啊!”

  白小喵喵嗚一聲,罵罵咧咧的貓語,走去了墻角,抬起尾巴遮住臉。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此時下方嘈雜了起來,有人興奮大叫,有人哭嚎不止。

  更多的,是押注今日勝出的兩個少年天驕的聲音。

  兩位進入決賽的,都是少年人,都是十七歲。兩個黃庭巔峰,十七歲而已,很天才了。

  劉景濁轉過頭,輕聲道:“我出去走走,你要不要去?”

  姜柚當然點了點頭。

  劉景濁又問白小喵,“你呢?”

  白小喵嗖一聲彈了出來,可還沒有走過來,便聽見劉景濁又說道:“但我得把你變成別的模樣。”

  白小喵一個急停,扭頭兒就往墻角去。

  貓也是有尊嚴的,把我變成別的模樣,讓本喵臉往哪兒擱?

  愛去不去,慣的毛病。

  師徒倆走下樓,幾步路而已,好不容易才擠出去。

  出門之后,姜柚深吸一口氣,嘟囔不止。

  “這就是我不愛看熱鬧的理由。”

  她沒忍住問道:“師傅,咱們在這兒待多久?”

  劉景濁輕聲道:“就一夜,明天一大早就走。”

  片刻之后,劉景濁帶著姜柚走進了魚雁樓,不過很快便又出來了。

  沒有動用那沒貴賓令牌,此處魚雁樓畢竟與朝天宗是近水樓臺,有些事不敢保證的。

  出門之后,劉景濁拎著姜柚閑逛片刻。

  此處城池,是個缽盂狀,也就是圓的,估計這就是為什么叫天缽城的原因。

  最中心處是城主府,由城主府延伸出來十條路,一座城池,攏共九個圓環。

  走著走著,師徒倆就到了最中心處的擂臺附近。

  沒花錢買票,進不去,只能到那十座沖天式牌坊處。

  姜柚抬頭看了看牌坊上兩個筆鋒犀利的大字,嘟囔道:“天朝?他們朝天宗想立國是怎么著?”

  劉景濁氣笑道:“哪兒有從右往左看的?這明明是朝天嘛!”

  話音剛落,此時形象是滿臉胡茬兒,青年模樣的劉景濁,猛地抬頭看向那牌樓。

  天朝?

  難不成,朝天宗是這個意思?

  九洲九座山頭,絳方山,主山為戶山,那便是絳房宮之意了。絳房宮,也稱絳宮,若對應人身,則是中丹田處,黃庭宮之上,泥丸宮之下。有“神兵出絳宮”一說,因為絳宮乃是傳說中的神靈住所。神鹿洲蓌山,一個蓌字,半跪之意。中土湫栳山,諧音是囚牢二字。瘦篙洲金鼎宮,本就擅長于鑄造,類似于工部存在。青鸞洲那座射鹿山,刺客極多,類似于密衛。

  這幾處,就已經類似于朝廷衙門了。

  至于婆娑洲那座定波谷,以及玉竹洲折柳山,還有浮屠洲哭風嶺,反而有些可有可無了。

  而離洲朝天宗,朝天二字,反過來就是天朝了。

  玥谷,是神珠之意,但那枚神珠,多半是在周放身上的,所以望山樓才有了袁捉?

  有些事,走到跟前,脈絡就逐漸清晰了。

  若是大膽去想,這九座山頭兒,之所以敢于對自己下殺手,是因為外界某些存在想要建造一處天庭,重新分封人間。而九洲之地,他們想要開辟一座天朝?

  “師傅師傅!”

  劉景濁被喊回了神兒。

  姜柚有些擔心問道:“是不是上次蓮花池的原因?師傅怎么又走神兒了?”

  劉景濁一笑,搖頭道:“沒,只是覺得這一趟,沒有白走。”

  看來到了玉竹洲后,折柳山也得去一趟,神鹿洲那邊兒,自個兒親自去一趟蓌山。若是時間充裕,要不然就再走一趟斗寒洲。正好,把她帶回青椋山,小搗蛋在外,足足十年了。

  劉景濁忽然以心說說道:“問你幾個問題,你開口答復就行呢。”

  姜柚一笑,輕聲道:“師傅說吧,徒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劉景濁便笑著傳音:“師傅的青椋山,是師傅的師傅留下的,但十年前,青椋山被人圍攻,滅門。”

  頓了頓,劉景濁說道:“大仇至今未報,你覺得師傅開山之時,要不要重建主山?”

  姜柚撥浪鼓似的搖頭,斬釘截鐵道:“不要,等到什么時候師傅做到了給師公報仇了,再去重建祖山也不遲。又或者,干脆就一直這樣放著,以作為警示。”

  劉景濁笑了笑,開口道:“沒想到你還有跟我想法差不多的時候,我也差不多就是這么想的。”

  下一句就是傳音了。

  “主山是青椋山,我不打算在青椋山大興土木,但一定要在青椋山建造祖師堂的,我要日后青椋山嫡傳,每次議事都瞧得見漫山殘垣斷壁,要大家都記得,青椋山曾被人圍攻,覆滅。”

  劉景濁下意識舉起酒葫蘆,被姜柚一把搶過去。

  少女撇嘴道:“別喝了,酒膩子師傅。”

  返回客棧之時,路上被圍的水泄不通,都是天缽城本土人。

  天缽城主一身銀灰色長衫,與其并肩而行的,是個背闊劍的少年人。

  劉景濁只聽見有人高喊少年名字,少年人叫做管樓。

  這是百年來,天缽城頭一次有人闖入決賽,所以那位城主當眾宣布,不論明日結果如何,管樓已經是天缽城副城主。

  劉景濁眉頭緊緊皺起,這個管樓,不太對勁兒。

  也不知怎么回事,劉景濁覺得他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遠處高臺之上,背劍少年微微一笑,朝著下方抱拳。

  瞧見那抹笑意之后,劉景濁猛地想起一個人來。

  墨漯國胡游,也就是劉景濁第一次返鄉路上,收了龍丘灑灑錢,護送其回家的的那個金丹修士。

  更是劉景濁知道的第一位毛先生。

  可他是確確實實死的不能再死,魂飛魄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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