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人間最高處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初一之二三事
  雷霆也好火焰也罷,都太過于純粹,以至于破丹化嬰之時,其實是“三胞胎”。

  天魂化作雷霆元嬰,地魂成了火焰元嬰,而身懷純粹劍意的人魂,則是成了如今青衫仗劍的模樣。

  先前黃庭宮中雷火相爭,劉景濁就干脆把人魂附在一張符箓上,出去吃年夜飯去了。畢竟不是神游境界,做不到元嬰出竅,三魂分游的。

  可沒想到,這兩道元嬰居然敢爭肉體,他娘的成精了不成?

  這道人魂,是劉景濁當做本體的存在,日后分身只會是天地二魂,所以高座的,只能是人魂。

  那把椅子已經有主,下方天地二魂卻依舊虎視眈眈,時刻準備“篡位”。

  頭疼啊!這以后不光得防被人下黑手,還得防著自己給自己下黑手。

  好在是我的身體我說了算,但日后還是得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將三魂歸攏一處,免得“后院兒失火”。

  轉頭看了看那四道門戶,劉景濁還是沒進去。

  放在他眼前的,其實有三條路。

  三道元嬰各進一道門戶,或是三道身影同進一處門戶,再就是想法子三道元嬰合一之后,再選一道門戶。

  第一種法子當然機緣最大,但也極其不確定。

  他劉景濁可不想弄的跟張五味似的,有一道天魂時時刻刻想著奪權。

  嘆了一口氣,高座劍客輕聲道:“都是我,消停著點兒成不?”

  結果就是,下方天地二魂并不理會他。

  毛病!

  走下高座,劉景濁先朝著身穿黑衣的自個兒勾了勾手,輕聲道:“給一縷火焰。”

  哪承想那道地魂元嬰皺眉道:“我的!”

  你還來勁兒了?

  干脆拍了拍其肩膀,伸手一抓,硬是扯出來了一縷火焰。

  一身青衫的劍客伸出手指頭戳了戳身著黑衣的地魂分身,轉過頭去又戳了戳身穿白衣的天魂分身。

  “全是我的!”

  心神退出黃庭宮,劉景濁甩了甩腦袋,越看自個兒這一身白衣越不順眼。

  此時龍丘棠溪也帶著池妖妖御劍落在此處,綠衣女子好奇道:“怎么回事?”

  劉景濁笑了笑,輕聲道:“沒事,晚些時候跟你說,事情比較扯。”

  一枚金丹分化三道元嬰,不扯嗎?很扯了!

  劉景濁伸出手掌,一枚湛藍火苗懸浮在了他手心。

  “這枚火焰,如果你溫養得當,不敢說你的路會比方杳牧長,最起碼同境界殺力,要比他高的。接下來我會讓顧衣玨布設一道禁制,你就在這落冰潭水里煉化火焰,有事兒就喊顧劍仙,他聽得到。”

  哪承想池妖妖一扭頭,“我不要。自己爭來的,我不給,別人給的,我不要。”

  劉景濁呵呵一笑,抬起頭照著池妖妖額頭就是一記腦瓜蹦兒,用上了武夫罡氣,池妖妖額頭當即起了一個大包。

  “你師傅腆著臉求我的,他就是想著他不在了,你能保護好自己,愛要不要!”

  這都什么年頭兒?一個陸青兒見啥都想揣口袋兒,要是眼前人換做那賊丫頭,估計還得再問一句,還有沒有了?

  結果這池妖妖,好風骨!那就愛要不要。

  只不過劉景濁轉身之時,少女走來一把奪過火焰。

  “我師傅求的,我當然要!”

  有些話劉景濁不好說,說了就成了登徒子了,只好叮囑龍丘棠溪去說。

  結果龍丘棠溪傳音說完,池妖妖便皺著眉頭問道:“你們偷看怎么辦?你跟顧衣玨,可沒一個好人。”

  劉景濁氣極,指了指龍丘棠溪,氣笑道:“你個死丫頭片子,我用得著看你?”

  少女嘟囔道:“那可不一定。”

  這一幕看得龍丘棠溪笑意不止,也不曉得為什么,每次瞧見劉景濁吃癟樣子,咋就覺得那么喜慶呢?

  出了落冰潭,龍丘棠溪冷不丁開口:“消息你早收到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劉景濁一愣,轉過頭,正色道:“我不也是景煬皇帝收養的孩子?灑灑那丫頭,瞧著調皮搗蛋,但心思比你細膩多了,你要是回去,反倒會讓她覺得你們拿她當外人。”

  龍丘棠溪蹲在河邊,低聲道:“我不相信,我明明看到娘親大著肚子的,怎么會啊!”

  劉景濁輕輕走去,伸手揉了揉龍丘棠溪的頭,開口道:“不論怎樣,你是她姐姐這件事,不會變的。退一萬步說,如今的龍丘家,不是神鹿王朝的皇家,即便不是親生的,又能怎樣?”

  早在剛回青椋山時,神鹿洲傳來的信上就寫的明明白白,龍丘家那邊兒起了內訌,龍丘灑灑不是龍丘家的血脈。

  龍丘棠溪皺著眉頭,眼淚打旋兒,“我有些后悔,等你的那幾年里,對她不好,老是兇她。她就是想跟我擠一張床,我都不愿意。”

  劉景濁蹲下來,伸手幫著她擦了眼淚,然后輕聲說道:“想回去就回去,如今你是神游修士,我都破境元嬰了,咱們不知道還有多少個百年時間呢。我這趟南下,從離洲直接到玉竹洲,然后再去神鹿洲找你,好不好?”

  龍丘棠溪一把推開劉景濁,皺著眉頭,低聲道:“不好!你在十萬大山究竟看到了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那個劍靈什么時候認你為主的,你為什么不說?”

  某人一愣,這怎么一下子就變臉了?翻書也沒有這么快啊!

  劉景濁苦笑道:“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發生與否都還不知道,我怎么跟你說呀!”

  龍丘棠溪猛地起身,邁步離開,邊走邊揉眼睛。

  這會兒她還哪兒像個神游境界的劍修,就只是個二十出頭兒的女子而已。

  她哽咽著說:“你劉景濁永遠這樣!只要不是好事,你永遠都不說!以前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是那種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難的人嗎?”

  一番話說的劉景濁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不該解釋。

  顧衣玨真不是有意看他們二人,只是大過年的想去那片湖泊走一走而已。結果無意間瞧見這一幕,他簡直服了這山主老爺了。

  顧衣玨沒忍住傳音道:“祖宗,還不追,等菜呢?”

  劉景濁后知后覺,趕忙邁開步子狂奔跟了上去。

  好像感情一事,每個旁觀者都可以是此道圣人。

  說起來是天下第一,做起來,和當局者一樣,無能為力。

  顧衣玨拍了拍腦袋,心說我總以為你劉景濁是情場高手呢!結果呢,原來只是個愣頭青。

  說不好這位都快奔二十七的山主,或許還是個雛兒呢。

  我顧衣玨好歹也是喝過花酒的人,這點兒,我比你劉景濁強的多。

  神鹿洲迷離灘那個朦朧臺,心馳神往啊!啥時候能去逛一逛呢。

  踩著風尖兒去往那邊無名湖泊的路上,顧衣玨冷不丁想起年輕時候一樁往事。

  是與他關系極好的朋友,家里養著一個,外邊兒還有幾個。關鍵是那幾個還都互相不知道,一頓飯吃完,送走這個,另一個馬上就來了,時間安排可謂是一絕。

  不過后來,顧衣玨就不想與他做朋友了。

  好在是現在遇到的是劉景濁,瞎子都能看出來,那就是一棵樹上吊死的貨。

  他反問了自己一句:“一棵樹上吊死,不好嗎?”

  想著想著,已經到了那處湖泊。

  顧衣玨揮手取出一張桌子,擺上了許多吃食,都是素的。

  這位顧大劍仙自言自語道:“吃不下,咋弄呢?哎,算了,留給野鳥吃吧,過年嘛!”

  說完之后便晃晃蕩蕩的走了。

  水中有個紅衣丫頭探出腦袋,吐了一口水,嘟囔道:“有給野鳥吃的,還不如給我吃呢!”

  噫!他哪兒知道是給野鳥吃了,還是給我吃了啊?

  于是小丫頭縱使一躍,站在桌前,左看右看沒人,便咧嘴大笑了起來。

  嘿嘿嘿,本魚也過個年,年年有魚,我就是魚啊!

  正月初一,白小豆拎著一大籮筐的門聯,旁邊兒袁塑成拿著一大籮筐福字。

  小丫頭煞有其事道:“福字得倒著貼呢,可千萬別搞錯了。”

  袁塑成哪兒能不曉得,但不說什么,就是跟著小丫頭,涂漿糊,扶梯子。

  客棧貼滿了,還要上山去貼,甭管建好的沒建好的,都得貼呢。

  走去那個住了客人的宅子,正好瞧見佝僂著身子的中年人走出來。白小豆干干脆脆彎腰一躬,頭都能夠得著腳尖兒了。

  “姬先生過年好!”

  姬聞雁笑了笑,伸手取出兩個紅包,分別遞給二人,笑著說道:“你們也過年好。”

  走到海棠樹下那個小屋,師傅蹲在屋前,師娘坐在樹下。

  師娘好像有些不開心呢?

  白小豆撒丫子跑去師傅那邊兒,扯著劉景濁坐去龍丘棠溪身邊,然后后退三步,咣當一聲跪下,二話不說就磕頭。

  “師傅師娘過年好!紅包拿來。”

  龍丘棠溪終于有了個笑臉,不過還是說道:“磕的越響,紅包越大!”

  白小豆嘿嘿一笑,早有準備。

  招呼袁塑成掏出來一只銅鑼,白小豆想都沒想,使勁扣頭。

  結果鑼沒多響,人有些暈乎乎。

  劉景濁又好氣又好笑,取出早就預備好的紅包遞過去,輕聲道:“我教你鐵頭功了啊?”

  大年初一夜,飯后,陸青兒埋著頭走去白小豆身邊,輕聲道:“小豆豆,對不起啊!”

  白小豆長長啊了一聲,“對不起什么啊?”

  遲暮峰半山腰,路閡師徒挑選了一處宅子住了進去。

  滿嘴黃牙的中年人坐在門檻上吞云吐霧,少年人拿著一枚河里撿來的石頭,正在雕刻些什么。

  路閡猛吸一口旱煙,開口道:“塑成,生我的氣嗎?連白小豆都是煉氣士了,你還不是,是不是很著急?”

  袁塑成趕忙放下手里東西,站起來笑著說道:“之前真的急,急哭了好幾次呢。現在不急了,師傅想教我的時候自然會教我的。”

  之所以不急了,是因為現在有事兒干啊!

  每天都要花錢,記賬,然后每一批到了的東西他都要仔細核對,生怕多花一文冤枉錢,可忙了。

  路閡取出一枚漆黑令牌,輕聲道:“我是墨家弟子,卻沒學到多少老祖宗的學問,木匠活兒尚可,打架本事一般。但你師傅有個好處,心細。”

  頓了頓,路閡又猛吸一口旱煙,隨即開口:“我還是清溪閣開闔峰主,主掌搜集情報,買賣消息。你要是愿意接過這枚令牌,日后就得做青椋山那個最早知道相關消息的人。若是不接,也沒事兒,就做個賬房先生,管錢。不論你作何選擇,今夜我都會傳你煉氣功法。”

  袁塑成笑了笑,雙膝跪地,雙手接過那枚令牌。

  “師傅不是說了,這里是咱們的家嗎?我當然選擇為咱們的家多做點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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