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寧在海妖出現時便封住了五感。
她用神識查探四周，才發現四周安靜一片。
沒有什么腥臭的海水，也沒有鼻涕蟲。
過道上一片安靜，就好像那只鼻涕蟲是假的，四周的一切也都是假的。
海妖善蠱惑人心。
那日盛寧與說書先生道別之后，便和師兄們說了海妖一事。
蘇岱淵他們雖沒有見過海妖，卻還是把在書中看到的，有關海妖的一切告訴了她。
海妖善用歌喉蠱惑人，讓人生出幻覺。
方才他們并沒有聽到歌聲這一點讓她心生疑惑。
靠著神識朝甲板上緩緩走去，盛寧在看到四周翻飛的藍色光點后，還忍不住伸手抓了幾顆。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身邊蠕動。
她并未搭理，只是順著感覺繼續往前走。
直到她的耳邊響起一陣帶著疑惑的嗓音。
“你為何不怕那蠕龍？”
干凈輕靈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時，盛寧終于停下腳步。
她將雙手負在身后，任由海風吹打在自己身上，即便如此，她的身形依舊不動如松。
“我不喜歡丑東西。”
她的話讓對方愣了下，旋即她的耳邊又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我從未見過你這樣有趣的丫頭。”
“你也要去北域？”
盛寧也曾在腦海中想象過關于海妖的模樣。
只因世間尚未有人真正見過海妖，那些見過的人，早已經化作了一具具白骨。
眼下她封閉了五感，只能靠神識判斷位置，聽到聲音，也看不到對方究竟長什么模樣。
不過只是聽著對方的聲音，應該丑不到哪里去。
盛寧點了點頭，就聽她再次開口，“你不怕死么？”
“北域有大妖，你不過筑基九層，就是給大妖打牙祭都不夠格。”
“我若怕死便不會登船。”盛寧想也沒想，直言開口。
海妖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
銀鈴般的笑聲再次響起，“我好像說了廢話。”
盛寧微蹙起眉頭，海風吹的她衣袂翻飛，“你在此興風作浪多年，就是為了阻止人到北域去？”
從來只有謠言說海妖吃人，卻沒有人站出來說，海妖是為了阻止人前往北域，而阻攔他們的腳步。
不僅海妖自己沒想到，就連一旁的喻也也沒想到。
喻也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此刻的他整個人都在鼻涕蟲體內，四周黏糊糊的感覺讓他胃里翻涌。
他想把小師妹拉出去，奈何他剛一伸手，就見鼻涕蟲動了動，他的腳下一滑，直接滑倒在地。
嘴角往下一撇，喻也對著小師妹的身影伸出手臂，“小師妹，我不干凈了......”
奈何盛寧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海妖身上，并未注意到身后這一幕。
喻也見無人救自己，當即委屈地閉上了雙眸，用小師妹教自己的法子，封住五感。
“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海面上再次傳來海妖的聲音。
盛寧搖頭，“我與他們一樣，他們前往北域是為了圖騰，我也是。”
不過她尋找圖騰是為了拯救無敵宗，而不是去當那個勞什子的救世主。
嘴角輕抿，她繼續將神識往海面上探。
剛才她的神識已經把整只渡船都探遍了，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延展神識，讓神識進入海面。
海妖似乎覺察到了她的動作，就聽她輕笑一聲，道，“你找不到我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盛寧聽言唇角輕抿，她的眼睫顫動，內心似乎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
可到底是什么？
海風拂過面頰，盛寧想到之前在房間里看到的巨浪。
明明是巨浪，為什么此刻的她站在甲板上，卻只感受到了微風？
四周藍色的光點似乎也停滯住了。
以往這些小光點都會往她的靈根里擠，再不濟也會粘著她不放。
眼下這些小光點卻都停下了動作。
盛寧本就緊皺的眉頭越發緊蹙。
她越是想弄明白海妖說的那番話，整個人如同走進了迷宮中，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來。
“大師兄，小師妹沒事吧？”
甲板上，陸清安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家小師妹。
而在他身邊躺著的，是口吐白沫的喻也。
陸景深在檢查確認過喻也身體無礙，只是被毒霧迷暈后，方才起身來到小師妹身邊。
已經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前，他們途經一片迷霧，掌舵者特意用傳音術告訴他們要封住五感，避免毒霧入體，產生幻覺。
然這道傳音還是來晚了一瞬。
在傳音落入他們耳朵里之前，盛寧便已經因為毒霧陷入了昏迷中。
就在他們緊張之際，卻見她一臉呆滯地站起身，緩緩朝著門外去。
現在盛寧已經在甲板上站了半個時辰了，連同其他中了毒霧的修士一般，夜里無人的甲板上，這會兒站滿了人。
林清歡幾人也出現了輕微的中毒癥狀，并沒有喻也和盛寧那般嚴重。
當他們得知中了毒霧的修士此刻都站在甲板上時，他們立時來到甲板上。
看到甲板上站著的還有盛寧時，林清歡幾人頓時急了，“怎么回事？盛道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中了毒霧的這批修士，大多都是修為較低的修士。
除了喻也這個金丹修士。
蘇岱淵都不明白他是如何中毒的。
現下喻也沒事，蘇岱淵他們最關心的還要屬盛寧。
忽的，站在盛寧身旁，同樣立在甲板上的修士動了。
就見那名修士微微睜開雙眸，隨后不顧一切地朝大海沖去。
還不等人下去撈人，眾人耳邊霎時響起一陣爆炸聲。
那名修士竟然自爆了？！
蘇岱淵幾人瞳孔一震。
有一就有二。
伴隨著越來越多吸了毒霧后站在甲板上的修士朝著海面沖去。
他們的動作太快，哪怕有人被阻攔，他們也會另尋他法沖進海面。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在眾人耳邊響起。
留在甲板上，幸運沒有中毒的修士臉色個頂個的難看。
他們沒想到前往北域的第一關不是沒錢，而是送命。
方才他們經過的毒霧，分明北域在篩選修士是否能進入。
蘇岱淵幾人面色變得難看起來。
眼看著除了盛寧之外，最后一名煉氣期修士也跳入了海中選擇自爆，剛剛經歷過緊張刺激的拍賣會的渡船上。
所有人變得惴惴不安起來。
因為他們也不敢確定，下一批死的人，會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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