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傾城嘴唇在顫抖，眸子慌亂地閃爍，不住地喘著氣。
臺下所有人都看著她。
如針一般的視線，幾乎要把她刺死在這個舞臺上！
此刻，明傾城已經完全亂了陣腳，控制不住地低吼：
“我沒有偷博物館的東西！那是我創作的曲子！我已經登記了版權！如果琴譜真的是那個捐贈給博物館的人，他為什么不先登記版權！就算是捐贈，正常人也該登記下來的！那不正好說明，東西根本不是他的么！好一個借花獻佛！反咬一口！”
說著，她冷笑了起來。
話雖如此，可是她的表情卻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反而讓臺下的人覺得她在做賊心虛。
席思源依舊冷淡地看著她。
“沒有登記的原因很簡單，那位捐贈者已授權，只要不作商用，不修改樂曲里包含的華國傳承文化，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和彈奏她捐贈的樂曲，當然，把樂曲說成是自己的東西，就像明小姐現在的所作所為，也是不行的。”
會場眾人騷動起來。
“這也太大方了吧？我好像錯過了幾十個億！”
“不是，這琴譜是非遺傳承人的作品？好、好厲害！”
“難怪了，剛才聽曲的時候就覺得，曲子里包含元素和沉淀，怎么都不像是明小姐這么個小孩子能創作出來的東西！”
“……”
“趕緊對比啊！只要一對比就一目了然了！不明白有什么好猶豫的！”
“我大概知道到底是誰抄誰了！”
“本來就是，像席思源這種已經退休的神級音樂家，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怎么可能咬著一個新人不放嘛！”
“噗哈哈哈笑死了……這應該是誰參觀博物館時把琴譜抄了下來，畢竟是誰都可以用的公共資源，然后抄寫的人又不小心弄丟了本子，再被這明大小姐撿了去，明大小姐發現是神曲，就想據為己有，至于為什么沒有失主，那是因為人家大方啊！所有人都可以用，唯獨不可以獨占！”
“八九不離十！明大小姐還把歸檔進了博物館的曲子給登記成自己的版權，牛逼！”
葉棠僵著身體，轉頭看著明傾城，腦子像被摘除一般，空洞無物。
“傾……城？”
不僅是葉棠接受不來這個結果，明承康和沈從音在臺下，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像走馬燈似的，根本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來，才能表達出此時此刻，內心的感受。
為了收明傾城為徒弟，為了這個拜師宴，沈從音這些日子，跟明傾城接觸摸的次數不少，每每在他面前，這女孩都是一副自信卻不自負的討喜模樣。
沒想到，她居然……
他還把所有人脈都拉了過來，一場盛宴變成了一出他的小丑劇！
想他在音樂界摸爬滾打幾十年，才有了現在這個地位和名聲，卻一下子全毀在了明傾城身上！
四方八面涌過來的嘲笑謾罵，明傾城依舊蒼白著臉，搖頭否認。
“不！我不是！我沒有偷！我是被污蔑的！你們污蔑我！”
臺下有人突然沖上舞臺，搶過電腦的操作，一下子就點進了五月那條記錄里面。
他動作太快，渾渾噩噩的明傾城完全來不及阻止。
一份琴譜赫然出現在投影墻上。
“……”
“……”
幾秒的寂靜后，臺下爆出一片嘲笑聲。
“噗哈哈這小學雞寫的琴譜吧？我幼兒園的小女兒寫得比這個還好！”
“這……也太處心積慮了！為了讓琴譜更像自己的東西，還偽造出這種東西！”
“都把人當成傻瓜嗎？篤定別人不會翻前面的舊記錄？”
“沈大師，這就是你所說的，能超越阿寧的超級天才少女？依我看，給她一個超級偷兒的稱號更合適！”
“浪費我時間，害我這么給面子來參加拜師宴，就給這種鬧劇我看？”
“滾！滾回深城去丟臉，永遠別想邁進四九城的音樂圈子一步！”
“……”
后面基本不需要席思源再說一句話，也不需要他拿出博物館的記錄，他什么都不需要再做，所有人都已經看清楚了真相。
一時間，整個宴會大廳里全是罵聲。
虧得現場沒有準備爛菜葉、臭雞蛋這些東西，但眾人的憤怒和鄙夷依然將明傾城淹沒過去。
“不！國家版權站都已經承認了，那是我的東西！那就是我的琴譜，先先先得有什么錯！你們憑什么罵我！你們沒有這個權力！誹謗！都誹謗！不準罵！那是我的琴譜！”
明傾城不停地搖頭，不停地拒絕，可是，臺下沒有一個人聽她的話。
“砰”一個玻璃杯突然在她的腳邊炸開碎裂。
曳地長裙將飛濺的玻璃碎擋住，卻擋不住紅酒的浸染，香檳色的長裙瞬間染紅了一片，刺眼至極。
明傾城的狡辯聲戛然而止。
她先是呆愣地看著裙子上的酒跡，然后緩慢僵硬地看向臺下。
對上明承康充滿仇恨的目光，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爸爸？”
明承康怒不可遏，雙眼赤紅，“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閉嘴！”
明傾城咬唇，怕了大半天沒有流出來的淚水，終是奪眶而出。
第一次……明承康第一次對她用這種語氣，這樣的詞。
丟人現眼？
她是明家的驕傲才對啊！
明承康無視她的眼淚，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一手扯了領帶，轉身大步朝宴會廳門口的方向走去。
背影決絕得可怕，仿佛……仿佛他已經將她視為棄子。
“爸爸！”
明傾城心一驚，尖聲大叫。
聲音淹在臺下的謾罵聲之中，明承康頭也不回地出了宴會大廳。
明傾城雙腿一軟，直直地摔坐在地上，眼淚流得更兇。
完了。
全都完了。
在明家，沒有明承康的寵愛，就什么都沒有了……
“各位。”
一道伴著電流的陰沉聲音壓下了臺下的所有吵雜聲。
所有人紛紛看了過去。
明傾城仰起頭，沈從音不知什么時候走上了舞臺，站在她旁邊，拿著話筒。
“老師……”
沈從音沒有理會她，等人都安靜下來后，他緩緩開口：
“很抱歉，這次是我沒有戴眼識人，受了明傾城的欺騙，誤以為她是一個有才華的女孩，因為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欺騙之上，所以，我和她的師徒關系不成立，再一次，真的很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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