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佩來到叔侄倆面前,先摸了摸樂樂的頭,哄道:
“樂樂,去姥姥家吧,姥姥給你拿好吃的。”
樂樂不說話,不想說自己不愿意去。
賈頌在心里冷笑,平時不見這老兩口多關心孩子,這會兒知道女兒要回來了,才想起來獻殷勤。
賈頌掩飾著內心的鄙夷,做出不愿意去的樣子(實際上也不愿意去):
“我們就不上去了,我還要帶樂樂回家做功課——”
“唉唉,別走,賈頌,你應該知道我們家文月改判了吧,她被立即釋放了。”
“——知道。”
“你跟樂樂說了沒,他媽媽要回來了。”
“沒說。”
丁佩笑著責怪:
“這么重要的大喜事,你怎么沒跟他說,要不,你帶樂樂上樓,我好好跟他說說,行吧,就一會兒。”
丁佩語氣有些討好。
看著丁佩丑陋的嘴臉,賈頌忍不住在心里罵起周自衡:
個老子的,怎么偏偏讓我干這事,比被人白-嫖還難受!
為了完成周自衡交的任務,賈頌只能忍辱負重,強迫自己道:
“那好吧,樂樂,咱們去姥姥家一趟。”
樂樂只好服從叔叔的命令,跟叔叔去了姥姥姥爺家。
賈頌這是第一次到尤文月的新家來,來到這,看到他們家的房子格局比他們家的還狹小逼仄,再想想老兩口之前住的獨棟小樓,這一對比,待遇簡直天差地別,賈頌又覺得心情舒爽:
活該!
活該落到這一天!
賈頌按捺著心里的厭煩,坐到沙發上。
丁佩把外孫拉到自己面前,拉著樂樂的手,長吁短嘆道:
“哎,這孩子命苦啊,這幾年都沒有媽——”
賈頌翻了個白眼,算了,別浪費時間了,在這多呆一秒,賈頌覺得自己能少活一天,趕緊完事兒走人。
他耐著性子、直截了當的地問:
“文月什么時候回來?”
丁佩心情很好,笑呵呵道:
“快了,快回來了,是姜尚親自去接她,應該很快。”
賈頌吃驚:
“什么?”
姜尚居然親自去接尤文月?!
大老遠從京城跑到大西北去接一個勞改釋放犯?
好一對狗男女啊!
丁佩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忙又換了話題:
“賈頌,等文月回來,能不能叫樂樂搬回來住,我覺得,孩子還是跟著媽媽比較好,沒媽的孩子就是可憐,還是跟著親媽好,以后孩子由我們家來養,我們也能養得起。”
一聽這話,賈頌瞬間炸毛:
我特-么真是犯賤主動送上門來叫人往我臉上抹屎惡心我,周自衡你特-么該死啊你給老子安排這么一件事!
老子不管這破爛事了,愛誰誰去吧!
他直接站起來不留情面道:
“不可能!”
“賈頌,你,你怎么這么不講理,我讓孩子過來怎么了,這幾年孩子在你們家,現在文月回來了,你該把孩子還回來了吧?你們家別那么霸道,孩子是我們家文月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們憑什么霸占!”
“做夢去吧你,孩子不可能給你的,你想屁吃呢!”
丁佩臉都白了,氣的嘴唇直哆嗦。
一旁坐在輪椅上的尤常勝也是臉頰直抽抽,要不是他現在嘴皮子不利索,以他的脾氣,肯定跳起來和賈頌對著罵。
“賈頌,你,你別欺人太甚,你怎么能這么跟說話,我好歹是你長輩,是樂樂的姥姥,你,你怎么這么跟我說話,你還有沒有點教養!”
“我告訴你老太太,別拿輩分壓我,我不吃你這套,我要不看在你是樂樂姥姥的份上,我早特-么罵人了,我用等到今天。
你們家文月什么德性你還不知道,你還有臉跟我要孩子,怎么,我把樂樂送回來,你讓樂樂跟姜尚喊爹嗎?
說我沒教養,你們家文月倒是有教養,結婚有了孩子還去勾搭別的男人,得不到人家就拿刀捅人家老婆,現在剛放出來,又跟有婦之夫勾搭上了。
你有教養,你特-么全家有教養!”
“——”丁佩氣的渾身顫抖,差點氣昏過去。
“夠了!”尤常勝終于忍不住了,嘴里不清不楚的喊了一句。
“我不跟你們倆老頭老太太掰扯,省得說我欺負老人,我特-么今天就不該來,樂樂,走!記住,以后永遠別到這來!”
賈頌一把扯住樂樂,拽著他的手就往門外走。
一打開門,外面站著個人,賈頌差點跟這人撞上。
他剛要暴躁的罵人,抬頭一看,已經到了嘴邊的臟話瞬間卡住了。
站在門外的人,居然是——尤文月?
賈頌心跳都漏了一拍。
尤文月一個人站在門外,穿一件土黃色的勞動服,臉色萎黃、皮膚粗糙、雙眼凹陷,猛一看,以為掃大街的大媽,這副蒼老落魄的樣子又把賈頌嚇了一跳。
尤文月看見賈頌,面無表情,又低頭看了看賈頌手里牽著的小男孩,小男孩目光惶恐,眼眶里含著一泡淚,像受了什么驚嚇。
小男孩也仰起頭看她。
目光交接,尤文月那死灰的眼神里皺起了一絲漣漪:
孩子居然已經長這么高了,已經超過賈頌的腰了。
她走的時候孩子才多大,才一歲多吧,走路都不穩。
現在幾歲了,應該快有六歲了。
尤文月輕輕抬起手,要去撫摸孩子的頭:
“你是樂樂吧?”
賈頌從震驚中回過神,忽然推開尤文月:
“別碰他!”
說完拽住樂樂的手快步朝樓梯口走,噔噔噔下了樓梯。
身后,傳來尤文月母親哇的哭聲,一邊哭一邊嚎啕大喊:
“文月,我的文月,你終于回來了,我可憐的文月,你受苦了——”
賈頌對那哭聲無動于衷,領著孩子下了樓,離開這棟單元樓。
走在路上,樂樂忽然不動了。
賈頌拽不動,停下來回頭看,就看見樂樂豆大的眼淚直往下掉,樂樂也哭了。
賈頌心里一酸,有點后悔,不該當著孩子的面說那些話,孩子其實什么都懂,他應該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
他可能也猜到了,剛剛站在門口的女人是他媽媽。
大人犯的錯,受傷害最深的,其實是孩子。
賈頌忽然很心疼這個沒有得到過母愛的侄子。
他轉過身摟住侄子的腦袋,把侄子摁進懷里:
“不哭,男子漢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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