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也有些看不下去,過來柔聲說:
“聽到了吧,爸爸說到做到,走,先跟媽媽回家。”
沈瓷好說歹說,總算把兒子從俞正賢大腿上扯開了。
長寧松開大腿時不忘囑咐爸爸:
“爸爸,那你明天早上一定要來,我明天不睡懶覺,一定早起等你,拉勾!”
“好,拉勾。”
俞正賢勾起兒子稚嫩的小手指,兒子用力拉了拉,好像拉的越用力,爸爸就越信守承諾。
“好了,跟媽媽回家吧?”
“嗯,爸爸我走了,姐姐我走了。”
胖丫叮囑他:
“別睡懶覺哦。”
“嗯,我一定不睡懶覺!”
長寧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媽媽走了。
俞正賢頻頻朝兒子揮手,一直等兒子進了院子,俞正賢才收回目光。
沈鴻才還站在原地,等女兒和外孫走遠以后,對俞正賢道:
“明天一定要來,別騙孩子,不管你有多忙,讓他看你一眼,不然他會很失望的。”
“老先生,你放心吧,明天我肯定會來的。”
沈鴻才點點頭:
“那就好。”
他看著俞正賢,好像還想再說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說。
其實,沈鴻才知道外孫一直眼饞別人有爸爸,經常問他的爸爸去哪了,每到這時候,沈鴻才都很無奈,不知怎么跟孩子解釋。
沈鴻才挺希望俞正賢能來看一看長寧,現在終于來了,總算圓了小長寧的夢想了。
沈鴻才挺高興的,所以對自己外孫的爸爸沒有任何排斥。
他沖俞正賢點點頭,轉身走了。
看著沈鴻才的背影,俞正賢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
他沒想到沈鴻才對自己的態度會這么溫和,也沒想到沈瓷對自己沒以前那么冷淡了,雖然明知道這都是為了孩子,但還是覺得高興。
高興之余,心里頭又總覺得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
片刻后腦子里響起了一聲警鐘:
對了,李新春!
他忘記把李新春到京城的事告訴沈瓷了!
來京城后只顧著高興,完全把這人忽略了。
一想到李新春也在京城,俞正賢就覺得有把刀懸在自己頭頂,不知道什么時候忽然掉下來。
要不要把李新春也在京城的事告訴沈瓷?
轉念一想,沈瓷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再跟沈瓷說的話,會不會多此一舉?
這些年沈瓷沒有結婚,是不是在等李新春刑滿釋放?
現在終于等到李新春出獄,兩人也許早就聯系上了。
想到有這種可能,俞正賢心底涌起陣陣苦澀。
在原地怔了許久,胖丫扯了扯他的衣袖:
“大爺,大爺——”
俞正賢收回心神,低頭看了看胖丫,勉強扯起一絲微笑,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腮幫子:
“胖丫,你真是大爺的好侄女!”
“嘻嘻——”胖丫笑的兩只眼睛瞇成兩條線。
“咱們回家吧,大爺背你。”
“好,我喜歡大爺背我!”
俞正賢蹲下來,胖丫麻溜的爬上他的后背。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俞正賢心里很高興,但又無法完全高興起來,他問身后的胖丫:
“想不想吃什么,大爺買給你吃。”
胖丫舔了舔嘴唇:
“什么都行嗎?”
“嗯,只要大爺能買到的,一定給你買。”
“大爺,能給我買個小豆面包嗎?”
“小豆面包是什么?”
“就是面包呀,像包子一樣,軟軟的,里面是甜甜的小豆。”
“小豆包子唄?”
“不是,是面包!包子是蒸出來的,面包是烤出來的,不一樣!”
“哦——我知道你說的是啥,是不是小豆列巴?”
“小豆列巴是什么?”
“應該就是你說的面包,我們東北叫大列巴,你們這邊叫面包,告訴大爺在哪買,大爺給你買。”
“就在那邊,我帶你去!”
胖丫指引著俞正賢來到一家點心鋪,買到胖丫說的小豆面包,還真是俞正賢說的列巴。
買了三個小豆面包,胖丫趴在俞正賢后背一邊吃一邊往家走。
轉進胡同里時,胡同里一片暮色籠罩。
一輛黑色汽車停在院門口。
一看到那汽車,胖丫兩腿亂踢:
“是姑姑和姑父來了!大爺,放我下來,我去找姑姑!”
俞正賢半蹲,把胖丫放下,胖丫一落地兩腿叨叨著朝院門口飛奔,嘴里大喊:
“姑姑,姑父!”
俞正賢看到汽車,也猜到是周自衡。
即便到了八零年,能坐上小轎車的,也只有單位里的高級干部。
不知道他倆是碰巧還是專程趕過來的。
俞正賢加快步子朝院里趕。
來到里院時,胖丫已經把俞正賢回來的消息帶到家里,一個披著長卷發的紅裙姑娘站在門口亮著嗓子沖他喊:
“大哥!”
這是他老妹兒?
變化好大!
俞小野沖到大哥面前,兩眼晶亮的望著俞正賢:
“大哥你回來了!”
俞正賢笑笑,上下打量他這個越來越時髦漂亮的老妹兒,開起了玩笑:
“這要是走在大街上,我都不敢認了。”
俞小野哈哈笑了兩聲,帶笑的眼睛里冒出點點淚光:
“大哥你看到長寧了?”
“嗯,看到了,這兩年多謝你給我寫信寄照片兒。”
“長寧怎么樣?”
“很好,他媽把他帶的很好。”
“他認識你了嗎?他跟你叫爸爸了嗎?”
一說起這個,俞正賢滿臉是笑:
“叫了,我們爺倆可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哥你快來,我媽做了好多菜,衡哥還買了酒。”
這時候,俞二野從屋里沖出來,一看到俞正賢,哇的哭了:
“大哥!”
他上前抱住俞正賢,不住哽咽:
“大哥,你終于回家了!”
俞正賢拍了拍老二的后背,感動的不知該說什么,鼻子也給哭的有些發酸:
“好了,都三個孩子的爹了,小老四都快出生了,也不怕孩子笑話。”
俞二野還是哭的止不住。
周自衡也走上來,幾年未見,周自衡幾乎沒怎么變,不過氣質越發儒雅穩重,渾身上下透著股精英人士的端莊大氣。
俞正賢推開老二,帶著點戲謔的語氣對周自衡道:
“孩兒他姑父可是越來越精神了。”
周自衡一笑:
“歡迎回家。”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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