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問話,差點把俞大野魂都嚇飛了。
心跳都停了一拍。
問話的人不是俞家輝,而是徐英。
俞大野捂著心口,壓抑著顫抖的聲音說:
“媽,沒事,我肚子疼,拉個屎去。”
“哦——拉個屎你鬼鬼祟祟,我還以為家里進賊了。”
“——”做賊心虛的人根本不敢多說話。
里屋,俞家輝忽然用不耐煩的聲音說:
“老婆子,你趕緊睡你的,孩子半夜拉個屎你也要管。”
徐英聽俞家輝說話語氣這么沖,也有點不樂意:
“他要拉屎他光明正大的去拉,鬼鬼祟祟,燈都不開,我能不懷疑嗎?”
“他肯定是怕吵著咱倆睡覺——”
“他能有這好心?”
俞大野萬萬沒料到,只差臨門一腳了,眼瞅著要跑出家門了,居然被徐英給識破了。
俞大野心里一灰:
“算了,我不拉了!”
轉身就要回去睡覺。
沒想到里屋俞家輝忽然說道:
“老大,沒事,你盡管去拉——回頭半夜拉炕上你看老子不弄死你!”
徐英聽說有可能拉在炕上,也顧不得再跟俞家輝拌嘴了,無比嫌棄地說:
“對,要拉趕緊去拉,別一會兒憋不住拉炕上!”
俞大野心頭一亮:
今晚可真刺激!
他忙答應:
“好,我這就去——”
俞大野急急忙忙的打開屋門,掀開門簾子,跑進了寒冷的黑夜里。
他有預感,今晚要是干不成,恐怕以后就沒機會了。
所以無論如何要一炮打響!
他快步跑進灶房,背上提前準備好的干糧,然后跑到灶房外面。
院門是鎖著的,他沒拿鑰匙。
就抱了幾捆木頭柈子摞在一起,踩著木頭柈子翻過柵欄圍墻。
終于跳出了小院,后背已經緊張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總算逃出去了。
他不敢有絲毫停留,因為已經驚動了老兩口,如果老頭子有所懷疑的話,事情很可能要敗露。
一旦打草驚蛇,以后怕是再沒機會了!
趁著黯淡的月色跑到民兵股小屋附近,路上驚起一串狗叫。
也得虧他膽子夠大,換了別人,估計早嚇破了膽。
接下來的事,順利的就跟做夢一樣。
找到了民兵股小屋,掏出鑰匙,第一把鑰匙就打開了屋門。
小屋里黑咕隆咚,伸手不見五指。
但俞大野已經提前踩好點,摸黑來到掛槍的那面墻上,伸手往墻上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了一把長槍。
槍!
是他夢寐以求的槍!
把槍抱在懷里上下撫摸,暈乎乎的感覺做夢一樣。
不過他沒有被幸福沖昏了頭,拿到槍以后,又摸索著去找子彈。
不敢點燈,怕引起注意。
但他知道槍應該藏在隱蔽的地方,拉開了一個抽屜,往里面摸,摸到一個紙盒子,里面是冰涼的金屬,應該就是子彈了!
他把紙盒子藏在自己身上,雖然子彈不夠多,但是只要有了槍,子彈什么的,想點其他辦法,應該能弄到。
俞大野沒再耽擱,再耽擱下去,怕是走不成了。
他把子彈揣進懷里,又從墻角旮旯里找了兩個麻袋,把長槍套上,鎖上小屋的大門,在黑夜里揚長而去!
他應該直接朝二分場出發的。
但是黑燈瞎火,他辨不清去二分場的路,這里只有一條大路直通蜜山縣城,沿著這條路一直走,絕對沒錯。
等到了縣城,那就等于到了他的地盤了。
他在縣城混過一段時間,對縣城、尤其是縣城邊上的那個黑市比較熟悉。
而且他跟二分場車隊的卡車司機能說的上話,到時候蹭輛車到二分場去,再從二分場回小木屋找瘦猴去。
這些計劃,已經在心里重復過無數遍,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要路上不出現大的紕漏,他一定能順利回到小木屋,找到瘦猴,跟瘦猴一起,把后山熊洞里那兩頭熊給干掉!
事實證明,俞大野不僅膽識過人,而且運氣不錯。
趕了一夜的路,終于在天亮之前,平安到達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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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面,徐英聽俞大野去了那么長時間,遲遲沒有回來,心里老是不踏實,根本睡不下似的。
一旁的俞家輝也沒睡著。
徐英忍不住問:
“拉個屎怎么拉那么長時間,不會,掉茅坑里了吧?”
俞家輝幽幽地說:
“放心吧,一米八幾的大個,掉茅坑里也淹不死。”
徐英還是睡不著。
過了很長時間,她忽然忍不住說:
“怎么還沒回來?”
肚子里明鏡似的俞家輝睜著兩只眼睛嘆了口氣:
“他這泡屎可不太容易拉,一時半會兒怕是拉不完——你安心睡吧,我等著就行。”
說著,俞家輝手伸出被子,在徐英被子上拍了幾下。
這一拍,真把徐英的困意拍出來了。
徐英打了個哈欠,脖子往被子里縮了縮:
“那你等這癟犢子吧,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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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出逃的俞大野,終于在天亮前趕到縣城。
走了一夜的路,又困又乏又餓,他堅持著來到總場的場院外,想過來打聽打聽有沒有前往二分場的車。
打聽了一圈,要等好幾個小時才有車。
俞大野就坐在場院外面的空地上,拿出包袱里的窩窩頭開始啃。
窩窩頭雖然又涼又硬又噎人,但俞大野看著套在麻袋里的那桿槍,覺得吃土都是香的。
一邊啃著窩窩頭,一邊忍不住嘴角往上翹。
吃完窩窩頭,太陽升上來了。
正月里雖然依舊冷的刺骨,但太陽里已經有了些微暖意。
俞大野走了一夜路,有點乏了,就曬著太陽、靠墻瞇了下眼。
那把槍被他小心地藏在屁股下面,只要有人動他的東西,他能立馬驚醒。
迷迷糊糊不知瞇了多久,他突然覺得周圍有些異樣。
很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睜眼一看,卻看見面前站著一個細皮嫩肉的姑娘正盯著自己看。
這姑娘衣著整齊,身上沒有補丁,看起來干干凈凈的,背后背著行李,兩只手也沒閑著,都拎著東西,看樣子是趕了趟遠路。
很可能是城里來的知青。
俞大野虛驚一場,見只是個沒有什么威脅的小知青,就又閉上眼,準備再瞇一會兒。
可是剛瞇眼,腦子里再次浮現出小知青的臉:
咦,這小知青是不是在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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