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最后幾天,俞小野白天幫著家里忙活家務,等晚上吃完飯、洗刷完,就在外間大炕上寫她的劇本。
周自衡在一邊陪著她,一直陪到深夜。
困了累了,俞小野懶得再回自己房間,眼睛一閉,直接在周自衡的被窩里躺下。
周自衡眼看著自己的被褥被俞小野霸占,沒辦法,只能往俞大野被窩里擠。
前兩天晚上都是這么過來的。
到第三天晚上,俞小野干脆,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被褥抱出來,準備晚上直接在周自衡身邊躺下。
反正有大哥在,而且爸媽就住在里間,兩間屋子幾乎不隔音,外邊有任何動靜都能聽的一清二楚,他們根本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周自衡在他們家還是很規矩的,她很放心。
俞家輝眼瞅著閨女大搖大擺地把自己的被褥抱了出來,他沒說什么。
等到深夜,俞小野寫完劇本,鉆進自己的被窩。
身旁的周自衡,也終于不用再跟俞大野擠一個被桶。
炕上的三個人,每個人都睡在自己的被窩里,正準備熄燈,這時候,里間的門打開,俞家輝居然也抱著自己的被褥出來了。
他耷拉著眼皮子,什么都沒說,夢游似的上了炕,默默把自己的被褥鋪在俞小野身旁,一聲不吭地蓋上被子躺下,閉眼睡了。
俞小野扭過頭,震驚地望著睡在一旁的老爸:“???”
俞小野又把頭扭向另一邊,看向正準備去關燈的周自衡:“???”
兩人對視:“???”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老頭子是在夢游嗎?
就聽俞家輝閉著眼,昏昏沉沉的說:
“關燈,睡覺。”
好半天,周自衡才弱弱地應了一聲:“是。”
周自衡去拉燈繩。
關燈之前,周自衡最后和俞小野對視一眼,眼里帶著疑惑和那么一丟丟緊張。
燈光一滅,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兩人的目光也失去了聯絡。
周自衡摸黑躺回自己的被窩里,兩人大氣都不敢喘。
俞小野一旁是爸爸,一旁是周自衡,她夾在兩人中間,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氣氛異常沉悶,只有已經睡著的大哥呼吸聲均勻有力。
俞小野有點受不了這詭異的沉悶,手悄悄溜出被子,伸向周自衡,靜悄悄戳了戳周自衡。
但不論她怎么戳,周自衡是一動不動,像座石雕,沒有任何反應:
今天睡的這么快?
已經睡著了?
哎——
算了。
俞小野收回手,放回自己被子里,閉上眼,聽著一屋子男人的呼吸聲,也很快睡去了。
第二天,徐英一早睡醒,猛然發現身旁的老頭子沒了,原本睡的迷糊的她,瞬間驚醒。
老家伙神秘失蹤了?
她立即下了炕,來到門口往外一瞅,就見外間大炕上,老頭子、閨女、周自衡、俞大野,四個人一溜排開。
全跑到外間睡了!
這老東西,防周自衡防到這種地步了,居然跑去跟他們一起睡,親自看著。
這是有多不放心?
防賊也就這樣了!
不得不說,俞家輝這一招還真產生了效果。
第二天晚上,俞小野在外間忙完了之后,沒有留在外間休息,她回到了自己屋里。
經過俞家輝和徐英的臥室時,俞小野故意咳了一聲:
“咳!!!”
咳完才嗒嗒嗒地進了最里間的小屋。
炕上,假裝睡熟的俞家輝忍不住嘴角上揚。
就這樣,俞小野花了幾個晚上,終于在大年三十之前,把《開荒小姐妹》的劇本完成了。
晚上忙著寫劇本,白天就幫徐英干活、準備年夜飯。
北大荒其實沒有多少年味,所有跟過年有關的東西全是吃的。
年底之前,農場殺了年豬,每家按人口分到了幾斤豬肉。
農場又派了打漁隊,到河里鑿開將近半米深的冰層,撒網捕魚。
撈出來的魚分到各家各戶,俞家也分到十幾斤大魚。
魚和肉都有了,然后就是農場定額的江米、白面、花生、毛磕、板栗之類的年貨。
各家準備好了年貨后,趁著最后幾天剁肉餡包餃子、煮紅豆、包粘豆包、蒸饅頭、凍豆腐、燉魚,盡可能的讓年夜飯豐盛一點。
今年也是俞家在這邊過的第一個年。
他們家準備的年貨,雖然說不一定是整個農場最充足的,但起碼家里的肉類可以敞開肚皮吃。
有之前俞大野弄的兩只狍子,還有周自衡帶來的半頭豬,還有農場的魚肉,再加上農場的職工三不五時地送來一些豬頭、豬下水什么的,就是每天開葷,也足夠吃一整個冬天。
所以在吃肉方面不用節省。
須要節省的,是大米和白面,這兩樣東西要計劃著吃。
一直忙活到大年三十晚上,餃子下了鍋,又燉了一只七八斤重的胖頭魚,一大盤豬肉燉粉條,一盤蔥拌豬頭肉,半盆從代銷點買的什錦罐頭。
全家七口人圍坐在炕上,看著熱氣騰騰的席面,各個流口水。
俞家輝難得的拿出一瓶酒:
“每人只能喝一杯,多了不行。”
俞小野眼疾手快地搶過酒瓶:
“我來倒酒!”
俞小野拿到酒瓶,打開瓶塞,給每個人倒了一杯酒。
倒酒時還每人送了一句賀詞:
“祝爸爸身體健康——祝媽媽笑口常開、青春常在——祝場長工作順心——祝大哥,祝大哥吃好睡好(早點改邪歸正),祝二哥來年添個健康白胖的胖小子!”
俞小野一番賀詞,說的每個人眉開眼笑。
徐英捧著閨女的臉笑道:
“也祝我們家小野每天開開心心,越長越漂亮。”
“好!”
倒完一圈酒,大家舉杯。
俞小野和翠花不會喝酒,各自端了一碗罐頭甜湯。
跟大家碰了杯,喝了酒。
放下酒杯,徐英道:
“好了,吃飯吧,對了,我包餃子的時候,在餃子里放了一枚五分錢硬幣,看看誰能吃到這枚硬幣,就說明他來年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大家一聽這個,全都來了精神,原本不著急吃餃子的,全都從桌上搶了一碗餃子。
俞家輝眼里劃過一絲嘲笑,這種小把戲也有人信?
然后他像買彩票選號碼似的,十分虔誠地選中了一碗餃子,一口一個往嘴里塞。
看看自己能不能吃到這枚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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