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蓉撓了撓被打的地方,不服道:
“我們全校師生都知道了,這有什么不能說的?”
儲藍也怕孩子出去多嘴,使勁瞪了林小蓉一眼:
“別人說那是別人的事,你不能說。”
林副場長沖儲藍沒好氣道:
“平時你少說兩句就行了,你不說,他們怎么會知道?”
儲藍也有些不服,小聲咕噥了幾句。
一家人吵著吃完了飯。
等吃完飯,儲藍把收拾碗筷的活留給林老太,回到自己屋里,又跟林副場長抱怨開了:
“姓周的這人可真陰狠,表面上把人從伐木連隊調回來,實際上想著法的折騰人,連探親假都不讓休,小白真是夠倒霉的。”
林副場長不滿道:
“你怎么知道周場長故意折騰小白,不知道的別胡扯!”
“這可不是胡扯,不然,為什么好好的探親假,突然不讓休了,宣傳科能有什么要緊的工作,這么離不開小白?”
林副場長沒話了。
最近確實也沒有什么非要小白做的工作。
林副場長也想不通,為什么周場長突然不讓小白回去了。
但林副場長感覺,以他這三年對周自衡的了解,周自衡絕對不是暗地里整小白。
周自衡要是看誰不爽,那都是光明正大的下死手,不會像小孩打架似的,趁人不備偷偷掐一把。
兩口子在屋里說了會兒話,林大蓉憂心忡忡地進了屋,一進來就哭喪著臉懇求:
“爸,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別讓周場長再折騰小白了,小白太可憐了!”
儲藍生怕閨女把林副場長說惱了,因為在這件事情上,林副場長跟母女倆不是一條心。
林副場長雖然不反對小白當他們家姑爺,可是不太認同母女倆這種死纏爛打的手段。
所以儲藍趕忙去勸說:
“大蓉,你別擔心,小白不回城探親也有好處。
至少通過這件事,能讓小白徹底看清周場長的真實面目。
讓他知道,他要是繼續留在農場,肯定沒好果子吃。
說不定他一下子想通了,愿意跟你結婚呢?
所以啊,現在姓周的越折騰小白,反而對我們越有利。”
林大蓉眼睛一亮,思路瞬間打開了:對哦,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
媽說的太對了,讓周場長折騰小白幾回,小白就知道他們家的好了!
說不定很快就愿意娶她了!
那這樣的話,讓周場長使勁折騰小白吧。
折騰的越厲害,小白就會越早娶她。
這么一想,林大蓉瞬間不心疼了,現在就等著小白突然有一天上門要跟她結婚。
為了這,林大蓉已經提前把家里的戶口本翻出來放到抽屜最上面,別到時候要用的話找不到。
林大蓉每天在家做著白日夢,等著白宗丹醒悟的那一天。
白宗丹卻是每天在不安中等著自己的命運。
宣傳隊其他知青已經陸續回城探親了,只留下寥寥幾個人留在農場負責值班。
這天,他在辦公室里設計宣傳畫,俞小野突然找他:
“小白,場長找你,讓你過去一趟。”
白宗丹聽說場長找他,幾天以來積攢的不安終于到達了頂點。
他放下手里的鉛筆,默默站起身。
俞小野語氣很是輕快地跟他說:
“你別擔心,是好事。”
聽到這話,白宗丹才抬起眼眸看了眼俞小野。
俞小野雙眼亮晶晶的,臉上帶著笑,渾身上下洋溢著少女的青春與活力,讓人看了不自覺受到感染,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俞小野道:
“我沒騙你,真的是好事,你別害怕,盡管去吧。”
白宗丹陰沉沉的心慢慢的亮堂起來,好像天上的烏云里突然照進了一道太陽光似的。
他相信俞小野的話,俞小野說是好事,那一定是好事。
白宗丹并不是期待著真的發生什么好事,但至少,讓他心里沒那么焦慮了。
他離開禮堂,去旁邊的辦公大樓。
一路上,步子都比以往輕快了一些。
等來到場長辦公室時,發現里面除了周場長和江秘書,另外還有一男一女。
男的三四十歲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這邊的人,白宗丹不認識。
另一個女的二十歲上下,是農場的知青,白宗丹見過她,當初自己剛來農場時被分配到一分場的農業連隊,這個女知青好像是跟自己一個連隊的。
但是兩人從沒說過話,后來白宗丹從農業連隊調走了以后,就再沒見過這個女知青了,也不知道這個女知青叫什么。
這時候突然在辦公室里見到這一男一女,白宗丹感到一頭霧水。
他略看那兩人一眼,徑直走到周自衡辦公桌前。
不等白宗丹說話,周自衡站起來,對那個中年男子介紹道:
“張同志,這就是另外一個人,名叫白宗丹,是我們農場的大才子。”
被稱為張同志的中年男子也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白宗丹兩眼,微微點頭,然后略有點為難地沖周自衡說:
“周場長,那這事,你一定要跟賈主任解釋清楚。”
“放心吧,我已經跟賈主任打過招呼了,是他弟弟自己拒絕了這個招工名額,他也表示了理解,你回去以后,他不會為難你的。”
“那就行。”
白宗丹聽到周場長跟那人說話奇怪,終于忍不住問道:
“場長,這是怎么回事?”
周自衡拿起桌上的一疊文件遞給白宗丹:
“這是你的檔案和人事關系還有商調函,你收好——京城建設局過來招工,有兩個名額,其中有你一個。”
白宗丹像是沒聽明白似的:
“場長,什么意思?”
周自衡言簡意賅道:
“你可以返城了。”
“!!!”
白宗丹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盯著周自衡,感覺跟做夢一樣。
返城?
無數知青夢寐以求的返城,居然,悄無聲息地落到他頭上了!
這就是場長讓他暫時不要回城探親的原因,原來是要給他辦理招工手續!
想明白這一點后,白宗丹霎時熱淚盈眶。
他無比感激地接下周自衡遞過來的那些文件,喉頭發哽,一個字說不出來。
周自衡看著白宗丹抿緊雙唇,極力忍住不哭的樣子,放輕了聲音說道:
“這次是京城建設局過來招工,所以你直接去京城報道,以后會在京城工作,如果想回你自己的城市,靠你自己的能力辦調動吧,我只能幫你到這了——不要謝我,要謝就謝小野,是她幫你爭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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