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全都圍在篝火旁,貪婪地享受抹了蜂蜜的烤兔肉的香氣。
幾滴油(或者是蜂蜜)滴了下來,落進火里發出刺啦的聲音。
大胡子隊長肉疼道:
“好了,再烤下去,油都烤沒了!烤的太干巴了不好吃!”
野人也覺得烤的差不多了,把兔肉從火上取下來,送到周場長面前:
“來,場長,快趁熱嘗嘗,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這地方氣溫很低,就算是剛出鍋的熱饅頭,剛拿到手里還是熱的,可能吃到最后一口時就已經冷了。
周自衡看著送到面前的一整只烤兔肉,看著上面油脂滋啦作響,他仍然沒有任何胃口。
但他還是接下了兔肉,從滾燙的兔身上扯下一條前腿,然后把剩下的部分遞給大胡子隊長:
“大家分了吃了吧。”
吼!
一陣無聲的歡呼。
就像突然有人發了號令似的,二十多號人全擁上來哄搶,生怕落后一步搶不到了。
二十多個人,只有這一只兔肉,不可能每個人都有份。
大胡子隊長把烤兔肉護在懷里,一聲怒吼:
“別搶,誰也別搶,等著老子來分!越搶越沒份!我看誰還搶,王二毛,今天兔肉沒你的份了!”
眼看已經摸到熱烘烘的兔肉,口水都快把自己淹死的王二毛心里一驚,忙把手縮了回去。
其他人也趕忙往后縮。
大胡子隊長終于完美地護住了懷里的烤兔肉。
就這么一只兔肉,撐死每人咬一口就沒了。
哪里夠分?
那咋辦呢?
總不能一人上來舔一口吧?
大胡子隊長索性又把目光轉向野人手里的另一只兔子。
這時候野人還在發著懵,他是完全沒料到,場長居然只扯了一根前腿,把剩下的都分給連隊里的人吃!
這就好比,自己十分肉疼的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送給別人,但別人毫不在意,當場又給送出去了。
這就更肉疼——雙倍肉疼了!
大胡子隊長沖還在發懵的野人說:
“喂,小子,這只兔肉算你送給場長的,說不收錢就不能收錢。你不是手里還有一只嗎,我拿饅頭跟你換。”
“對,用饅頭換!”
伐木連隊眾人聽到隊長要換兔肉給他們吃,全都歡呼起來。
平時他們沒少拿糧食換肉,已經換出經驗來了。
換過生肉,換過熟肉,甚至能換狍子頭和狍子的下水。
反正只要一方有、只要另一方愿意換,沒有他們不換的東西!
做買賣是不允許的,但是沒人規定不能以物換物。
——這一下,野人不太愿意了。
他拎著兩只兔肉,是想來賣錢的!
結果,一只白送了出去,另一只他們還想用饅頭換走!
這不虧了嗎?
但是,野人知道,他要是不換的話,會把整個伐木連隊的人給得罪。
千萬不能把這些人得罪,以后還指望著掙他們的錢、蹭他們農場的順風車呢。
所以只好忍痛割愛,用手比了個八:
“八個饅頭。”
“屁,四個就不錯了,除非給你八個窩窩頭!”
“四個絕對不可能,就是一只生兔子,也不止這個價,我這還給你們扒了皮、給你們烤好了,我還抹了好幾層蜂蜜,光這么多蜂蜜都值兩個饅頭了。”
“五個,不能再多了!”
“七個!不能再少了!”
“……”
雙方為了一只烤兔肉究竟換五個饅頭還是七個饅頭展開了拉鋸戰。
誰也不讓誰。
看來雙方平時沒少討價還價。
大胡子隊長十分強勢,絲毫不退讓,尤其是當著周場長的面,更不能給多了。
要是給的多了,周場長生氣追究起來咋辦?
所以堅決不能多給!
這個野人也不著急上火,不緊不慢地磨著嘴皮子,似乎故意消耗大胡子隊長的耐心。
果然,到了最后,大胡子隊長等人都不耐煩了,又往上加了一個數:
“六個饅頭,你愛換不換!”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野人見好就收:
“好吧,六個就六個——不過,再加倆窩窩頭。”
“你——”大胡子隊長氣的吹胡子瞪眼,“你這家伙可真是個金算盤,雪里都能給你榨出油來!”
野人一臉褲衩子都賠進去的痛心疾首:
“這只抹了蜂蜜的烤兔子要是拿到外邊,至少值十個饅頭,我今天虧了一半。”
不,算上送給場長的那一只,虧了一大半!
但是沒辦法,做買賣不可能永遠穩賺不賠。
今天也算是結識場長了,以后再想別的招把今天損失的兔子錢再給掙回來!
雙方談好了價格。
大胡子隊長讓人捧了六個白面饅頭、兩個玉米面窩窩頭給野人。
野人把手里那一只烤兔子給了他們,抱起這幾個饅頭。
看見這只拿到外面黑市至少能賣一塊多的烤兔肉,居然只換回這幾個饅頭,不由得嘆了口氣,又去看那個場長。
場長仍然大石頭上,完全沒有理會這邊的紛爭,嘴里嚼著兔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那美味的兔腿吃在他嘴里,好像啃一塊干窩頭一樣。
不知怎的,野人老感覺場長好像不開心。
能有啥不開心的?
當了場長,有錢又有權,嘴里吃著兔肉,這世上還能有啥不開心的事?
反正野人認為,像周自衡這么體面的成功人士,人生一定沒有煩惱了。
野人把手里的兩只兔子“賣”出去后,拿著換到的六個饅頭、兩個玉米面窩窩頭離開了。
這時候,周自衡這才緩緩抬起眼皮,看向野人的背影。
看著野人高大的身材,還有那走路的架勢,越看越覺得眼熟。
周自衡自負記憶力好,如果遇上覺得眼熟的人,一定能想起跟這個人有什么淵源,或者在哪里見過。
可是這個野人,明明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任何線索。
這讓他有些疑惑。
不過不要緊,周自衡知道,這家伙明天一定還會再來的。
這人一看就是想掙自己的錢,結果不但沒有實現,反而賠了一只兔子,明天一定會想辦法找補回來。
這野人確實有點小聰明,居然能把生意做到最偏遠的伐木連隊。
那邊,大胡子隊長拿到了兩只烤兔肉,吩咐人去帳篷里拿案板和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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