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大蓉的話,周自衡眉頭一擰:
上面畫的這兩個人,哪一個像白宗丹?
林大蓉居然能從上面看到白宗丹的影子?
白宗丹不太自然地解釋道:
“這不是我畫的。”
“不是你?”林大蓉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周自衡,“難道是周場長畫的!”
白宗丹急道:
“也不是周場長,是俞小野畫的!”
“俞小野是誰?”
“我們宣傳隊新來的,從五分場調過來的。”
林大蓉一下子想起是誰了:
“哦,就那個喜兒啊,那個傻了吧唧的丫頭。”
周自衡:“……”
白宗丹:“……”
林大蓉不相信道:
“她怎么可能會畫畫,小白,你別騙我了,肯定是你畫的。”
說著,林大蓉拎著鐵皮桶站到人字梯下面,仰起臉,兩眼直勾勾盯著白宗丹。
林大蓉一來,白宗丹好像不知道該怎么畫似的,原本畫的挺順溜的,一下子拿著粉筆不知該從哪下手了。
周自衡站在一旁,不想聽這兩人糾纏,要轉身回樓上去,就聽林大蓉又對白宗丹說:
“小白,我那天送給你的肉干,你吃了嗎?”
周自衡聽到這話,立馬又住下,不走了。
白宗丹聽到林大蓉口無遮攔地說起這個,更加緊張,汗都快冒出來了,不住地朝下面的林大蓉使眼色:
場長還在這呢,你別亂說好不好!
回頭場長還以為咱倆發生了什么!
要是場長懷疑他們私下亂搞,回頭處分下來,林大蓉靠著副場長的親爹不受影響,他的前途可就毀了。
但是林大蓉絲毫沒有領會到白宗丹眼神里的意思,繼續說道:
“那是人家從大西北兵團給我爸寄的牛肉干,我偷拿了一些給你,是不是很好吃?”
白宗丹急了,生怕一旁的周場長真的以為他吃了林大蓉從家里偷來的牛肉干,趕忙否認道:
“我,我沒吃,還在那,等會兒就還給你!”
“你不吃,你為什么不吃?你不喜歡吃嗎?”
“不喜歡!”
一旁的周自衡聽著這兩人的糾纏,開始聽出點意思來了。
周自衡跟林副場長很熟,兩人是工作上的左膀右臂,周自衡還是挺信任這個林副場長的。
而且兩家住的很近,是鄰居,也知道這個林大蓉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性格。
但是從來不知道,原來,林副場長的閨女,居然喜歡宣傳科的大才子白宗丹!
這倒是新鮮。
周自衡不走了,冒著零下十度的嚴寒,假裝欣賞那兩個肖像,實則站在一旁偷聽兩人的八卦。
正在聽著,樓上的林副場長下來了。
林副場長在二樓就聽見他家閨女纏著白宗丹。
還聽說閨女居然偷了家里的牛肉干送給人家,臉都綠了,林副場長趕忙下樓叫道:
“大蓉!”
下了樓梯,赫然看見周自衡居然也在,林副場長臉上又是一黑,差點沒繃住:這蠢貨,怎么能當著周場長張的面說這些?!
“大蓉,快過來,別耽誤小白工作!”
“爸,我幫小白打下手,他一個人干活不方便。”
白宗丹聽見林副場長來了,嚇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直接從人字梯上爬了下來,說道:
“不用幫忙,我一個人就行。”
“聽著沒,小白說了不用你幫忙,你快過來!”
林大蓉還是不肯走,眼巴巴地望著白宗丹。
林副場長三兩步走過來,抓著閨女的胳膊就往外拽:
“走,趕緊回家去,回家幫你奶奶做飯!”
林大蓉不想走,林副場長氣的抬起巴掌:
“不走看我不扇你!”
林大蓉害怕親爹的威嚴,這老頭說扇是真扇,不含糊的,說不定回頭真給自己一耳刮子。
林大蓉不想挨巴掌,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著回去了。
林副場長拽著閨女回到后面家屬樓,上了樓,進了家門,林老太正在廚房剁大白菜。
林副場長對老母親說:
“娘,你看著點大蓉,別讓她瞎跑!”
林老太眼皮子都不抬,也沒回應。
林副場長把門關上走了。
林大蓉默不作聲地來到廚房門口。
林老太抬起眼皮子瞅了孫女一眼:
“咋,又讓你爸削了?”
林大蓉委委屈屈地把剛剛的事說給林老太聽,想讓林老太給自己評評理。
誰知林老太一邊剁著白菜一邊說:
“就你這缺心眼的,人家小白能看的上你?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除了胖點,別的還有啥優點?”
林大蓉更委屈了:
“那我爸還是副場長呢,這不是優點嗎?”
“那你要這么說,萬一哪天有個比你爸官還大的人,也看上了小白,想讓小白當他女婿,你爸這副場長,頂個屁用?”
林大蓉聽到奶奶的話,心都堵死了:
“奶奶,你就不能幫著點我嗎?”
“行,今晚我就找根繩子,把小白給你綁過來。”
“啊!!!”林大蓉直接崩潰。
林老太剁完了白菜,開始做飯。
廚房里有煤氣,這是領導家才有資格用的緊俏物資,普通人家根本沒這條件。
林老太點燃煤氣灶上的火,開始炒白菜燉粉條。
林大蓉又挨到了林老太身邊,央求林老太:
“奶奶,你能不能找個人幫我去跟小白說說?”
“說啥?”
“就說,他要是能跟我結婚,我讓我爸幫他辦返城手續,他就可以返城了。”
林老太扭頭看著孫女,補充道:
“這樣,你也能跟著返城,是不是,你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對吧?”
林大蓉喜滋滋地點頭:
“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林老太感嘆道:
“要說你傻吧,你也不真傻,還知道給自己盤算,想的招還挺好,嫁給知青,然后跟著知青返城,以后祖祖輩輩都當城里人,一般人都想不到這個,你居然想到了。”
“奶奶,我一輩子的夢想,就是想當城里人,不想一輩子待在這苦寒的北大荒,一年有一半是冬天,冷的要死,最冷的時候零下三十度,我想進城,想到南方去。”
“你怎么跟你媽一樣,你媽這一輩子,一腦門的想當城里人。
你要是也想進城的話,你想個別的招啊。
比如,讓你爸給你弄個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你到城里上幾年大學。
到時候再找人托關系讓你留在城里工作,這也是個辦法,不行嗎?
你怎么就整天盯著那個小白?”
林大蓉覺得通過工農兵大學生這條路子進城太漫長了,充滿了不確定,不如直接嫁給小白、跟著小白返城來的快速。
而且,她是真心喜歡小白。
喜歡小白長的白凈好看,人又聰明,多才多藝。
誰見了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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