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察覺到鼻腔里似乎爬出一道熱流,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摸到一股溫熱粘稠的東西,再去看時,指腹上一片猩紅。
他自己都懵了:
草?!
三十年來,打過無數仗,受過無數傷,還特么頭一回被人打到流鼻血!
俞小野看見周自衡流鼻血,也怔住了。
兩人四目相對,都傻了似的。
俞小野:完犢子了,二哥居然把場長打到流鼻血!
二哥,還是你勇!
俞小野慌張地跑上前道歉:
“對不起,場長,對不起!”
嘴里跟周自衡道著歉,人卻繞過周自衡,直接跑到二哥面前:
“二哥,二哥你怎么樣?”
俞二野挨了那一記重拳,趴在地上疼的喘不過氣,一張臉憋的通紅。
俞小野見狀,嚇的臉都白了,懷疑二哥是不是被打到內臟破裂,趕忙回頭問周自衡:
“場長,我二哥怎么樣了,你剛才下手重不重?”
周自衡抹了把鼻血:
“你說呢!”我下手重,難道他下手不重?!
周自衡這時才察覺到鼻子巨疼,疼得他腦門嗡嗡的,險些站不住。
他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扶住旁邊的樹干,不住的大口喘氣。
俞小野跪到二哥身旁:
“二哥,你怎么樣?”
俞二野抱著肚子在地上打了個滾,好半天才喘過氣,嘴里罵道:
“臭流氓,我打死你,欺負我妹妹!”
俞小野見二哥罵的這么激烈,看來暫時沒有大礙,終于長舒了一口氣,趕忙解釋道:
“二哥,不是的,他沒欺負我!”
“小野,你別怕-----”
“二哥,真不是,他是場長!”
“場長?”俞二野有點懵,“場長是誰?”
俞小野急的不知該怎么跟傻二哥解釋,先扶著二哥坐起來:
“反正他不是欺負我。”
“可是,他剛才明明-----”
“是你誤會了!”
“可是----”
“沒有可是!”
俞二野有點搞不明白啥狀況,他剛才明明看見這個臭流氓一直跟蹤小野,還跑上去拉小野的手,還死皮不要臉的抱小野來著。
這種臭流氓,怎么會是場長呢?
俞二野懵逼了。
他傻傻地望著單手撐在樹上的周自衡,見這男人身材瘦高,儀表堂堂,穿的特別體面,白襯衫扎在黑褲子里,腳上一雙黑皮鞋,渾身上下別說補丁了,連褶子都少見,整個人又干凈又敞亮。
俞二野想不出什么文縐縐的詞來形容,總之就是,這男人真好看!
穿的好看,臉長的也好看。
俞二野從沒見過哪個男人這么好看過,比電影里的男演員還好看。
俞二野也搞不懂,這么好看的男人,為什么會耍流氓?
俞小野見二哥還在發呆,不過似乎沒有什么大礙,她這才趕忙起身去看周自衡。
周自衡還在一手扶樹,一手捏著鼻子,雙眉緊促,似乎很疼的樣子。
俞小野掏出手帕上前給周自衡擦鼻血,連連道歉:
“對不起,場長,對不起,我二哥不是故意的。”
周自衡完全沒了脾氣,低頭捏著鼻子,心累地說:
“你們家,沒一個好惹的,我長這么大,頭一回給人打到流鼻血。”
俞小野:“-----”特別心疼,又莫名有些想笑。
俞二野看著小妹又是賠禮道歉,又是拿自己干凈的手帕給那臭流氓擦鼻血,終于覺察到自己好像真的打錯人了。
他捂著肚子從地上站起來,有點茫然無措。
俞小野回頭對二哥說:
“二哥,你先回去吧。”
俞二野想說那你怎么辦,可是看看小妹對那個男人特別關切的樣子,就沒問出口,只問了句:
“那你呢?”
俞小野頭也不回地說:
“你先回,我一會兒就走。”
俞二野見小妹只顧著給那個流氓場長擦鼻血,也不理自己,呆站了一會兒,不知到底該不該走。
萬一自己走了,這個臭流氓再欺負小野怎么辦?
可是,看小野那么關心他,這兩人關系好像不太一般。
愣怔了好一會兒,見小妹遲遲不理自己,俞二野在旁邊站著無趣,最后只好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摸著腦袋,茫然地走了。
一步三回頭地琢磨,這個流氓場長到底啥來頭?
看起來好像很不簡單。
小妹好像還挺怕他的。
還有,這男人看起來不算壯,但是力氣好大啊,這一拳下來,肚子疼死了!
俞二野離開了小樹林,來到了他們新家的地址。
在新家的工地上找到了正在干活的爸爸。
俞家輝看見兒子來了,知道肯定是跟著老蒲的馬車來接小野回連隊的,便隨口問了句:
“你妹呢?”
“她——”該怎么回答,難道說小妹正跟一個男人在林子里抱成一團?
俞二野有點說不出口。
想到了那個被打到流鼻血的流氓場長,俞二野問道:
“爸,場長的官是不是很大?”
“你說呢?”
聽這意思,應該是很大了,俞二野有點擔心:
“遭了,我剛才好像把場長給打了。”
“哈?!”
“我把他鼻血打出來了。”
“我靠!你把哪個場長打了?你為什么打他?”
俞家輝這時候也急了,這傻小子把場長打了,回頭場長讓他抓打人的兇手,他是抓,還是不抓?
“你到底把哪個場長打了?”俞家輝又問。
“就是那個,長的很好看的,穿著白襯衫,黑皮鞋,看起來很干凈的那個場長。”
俞家輝一聽,這么騷氣,不可能是隋場長,肯定是周自衡了!
俞家輝緊張道:
“你為什么打他,他干什么了?”
“他就——”
俞二野笨嘴拙舌、語言貧乏,不知該怎么描述當時那個場景,反正就是抱一起了,小野不讓抱,流氓場長非要抱,抱住了不松開,可是這些話有點說不出口。
俞家輝見傻兒子半天憋不出一個字,急的一口老血都涌到嗓子眼里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跟你妹在一起,是不是對你妹耍流氓了?”
“對對對!”
“怎么耍的?快說!”
俞二野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就學著流氓場長當時的樣子,把俞家輝當成俞小野,先是牽起俞家輝的手,接著試圖把俞家輝摟懷里。
俞家輝給惡心的目瞪口呆:
靠,周自衡這王八犢子,還口口聲聲說不會對小野做什么出格的事,就這特么還不出格?!
俞家輝咬牙切齒:
“老二,打的好!還得是你!”
---
河邊。
周自衡的鼻血終于止住了。
俞小野的手帕也被鮮血染的通紅,兩人來到河邊,俞小野把手帕洗了,擰干,回來繼續給周自衡擦干涸的血漬。
俞小野一邊擦一邊心疼道歉:
“對不起啊。”
“沒事。”
周自衡安靜地享受著小姑娘溫柔細心的擦拭,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張小巧秀麗的鵝蛋臉,感覺鼻子也不疼了,腦袋也不嗡了,甚至有如沐春風般的享受。
要是每天能跟她這么近,每天被她關心、被她心疼、被她照顧,每天挨一下又算的了什么?
剛剛也是怪自己,腦子里全是俞小野,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這要是放以前,別說偷襲,就是十米開外的埋伏都不可能。
果然,美色誤人!
兩人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俞小野終于把鼻血擦的干干凈凈的,只是鼻尖還有點紅,怕是要過一會兒才能消。
兩人離的很近,她看著他的鼻子,他看著她的櫻桃小口。
呼吸交錯。
周自衡微微俯身,在嫩紅的櫻桃小口上落下蜻蜓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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