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野像是死里逃生似的,身體剛獲得一線自由,連忙翻了個身,慌張地扶著什么爬了起來,剛爬起來就腿軟地跑開了。
周自衡沒有及時追出去,見她跌跌撞撞地跑開,很擔心她會跌進河里,在后邊喊道:
“小野,不要跑——”
俞小野像沒聽見似的,還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跑,身體有些不穩,好像隨時會跌倒。
周自衡擔心不已,抓起地上的衣服鞋襪,也不管身上干沒干,快速穿上,一邊系著腰帶,朝河邊追了過去。
俞小野回去找船的,但是腦子就跟宕機了似的,跑到河流交叉口時,站在河邊居然辨不清方向,不知該往哪走。
周自衡趁機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道:
“走,我帶你回去。”
俞小野想要掙脫周自衡的手,但周自衡握住了就不再松開。
俞小野知道他力氣有多大,他不松手,自己再掙扎也沒用。
最后只能放棄了。
兩人朝小船停泊的方向走去。
一路沒再說話。
能說什么呢?
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俞小野不知道,周自衡也不知道。
在別的事情上,周自衡很老道,都能處理的游刃有余,但在感情上,他也是個新手。
他不知道剛才那個吻是對是錯,應不應該。
只是不受控制地想吻她,在不突破底線的范圍內,去愛她、觸碰她,這幾乎是種本能。
那個吻過去之后,身體逐漸歸于平靜,再回想時,才覺得剛才太過瘋狂。
但是,吻都吻了,不論什么后果,他都會承擔!
他抓住俞小野的手,一松一緊,像是在傳達什么意思。
俞小野沒有任何回應,手指僵硬地被他握著,低著頭,任由他牽著走。
來到岸邊,找到那條小船,周自衡這才松開俞小野的手,兩人上了船,仍然跟來的時候一樣分座船兩頭。
俞小野坐在那一言不發,目光閃躲,像一頭受了驚的小鹿。
坐在對面的周自衡一邊劃船,一邊凝視著對面的人,心里一陣沒來由的焦灼。
小船劃到對岸。
周自衡先下船,等著拴好船再去扶俞小野下來,但是俞小野已經自己跨下了船。
下船的時候腳下一晃,差點摔倒。
踉蹌兩步,還不等站穩就跑了。
到了這里,基本不會再有什么危險,周自衡就沒再追上去,一路默默地跟在身后,不知怎的,他有種心痛的感覺。
再回想剛剛那個猛烈的吻,心里又是一陣刀割般的甜蜜。
五味雜陳。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段路,穿過一片林子,前面就是場部駐地。
俞小野抬頭望著前面的一片房子,忽然住下了。
周自衡見她停下,似乎是在等自己,趕忙快走兩步,來到她身邊。
此時的俞小野似乎已經從剛才的慌亂中恢復了平靜,但她還是不敢抬頭直視周自衡,只垂著腦袋,目光落在周自衡還沒干透的襯衫上。
周自衡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她,等她開口。
周自衡以為小丫頭要跟她說關于兩個人之間的事,但是,俞小野卻聲音艱澀地說:
“場長,你能去跟賈哥道歉嗎?”
周自衡一愣,這丫頭慌成這樣,居然還不忘讓他給賈頌道歉的事!
周自衡這回沒再逗她,答應的很痛快:
“好,我可以跟他道歉——但我道歉,不是因為我做錯了,而是因為是你讓我這么做的。”
俞小野聽說周自衡愿意道歉,剛想著能松一口氣了,可是聽到后半段話,那口氣又沒松下去。
但是不管怎樣,只要周自衡愿意去道歉就行。
俞小野又說:
“還有,我答應他,要幫他要三十塊錢賠償,你,能接受嗎?”
“好,三十塊錢,我給,還有什么?”
俞小野大概是沒有料到場長突然變的那么好說話,一時有點不適應:
“別的沒了。”
“——那我們之間的事呢?”
俞小野低著頭,悄悄捏著自己的衣擺,腦子里還是一團亂麻:
“以后再說吧。”
說完抬腳走了,似乎不想再談今天的任何事。
周自衡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咂么了一下那句話,“以后再說”,沒有明確拒絕,那就是有戲了!
而且,她對他剛才的強吻,也沒有發脾氣,更沒有說什么難聽的話。
這說明,她其實并不討厭自己,否則一定會跳腳大罵,說不定還會威脅去告他耍流氓。
但是都沒有,反而有種逆來順受的乖巧。
周自衡非常感激,一邊感激,一邊心疼。
一路提著的心,終于落回肚子里。
他三兩步追上去,還想牽她的手。
俞小野這回反應挺快,直接甩開,嗔怪道:
“別讓人看見!”
周自衡才不怕別人看見,他巴不得別人都看見才好!
但是為了照顧小姑娘的情緒,還是保持了一段距離。
兩人來到場部養豬場后方,這里人比較多,俞小野怕被人看見她和場長出去幽會,而且現在場長的衣服可能還沒干透,被人看見的話,不可能不多想。
她再次停了下來。
周自衡自覺地走上前,俞小野低著頭說:
“你走這邊,我走這邊,咱們分開走。”
“嗯。”
頓了頓,俞小野又道:
“別忘了答應我的事,賈哥在醫務室,你去跟他道歉,讓他盡早回來,我等著他回來排練。”
“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回去排練的。”
俞小野點點頭,想到周自衡其實不愿意去道歉,但還是為了自己去做這件事,俞小野還是表達了一聲感謝:
“謝謝場長。”
周自衡略帶幽怨地說:
“以后私底下別叫我場長,叫周哥,或者,直接叫我名字。”
俞小野固執地搖頭,要說改口叫周哥她還能考慮考慮,叫名字,她真叫不出口!
他比她大那么多歲,又是她上上上級領導,怎么能直接喊名字?
周自衡見她不愿意改口,也沒有勉強,只好放棄了。
臨分別前,周自衡關切地囑咐道:
“以后有什么不能解決的麻煩,就來找我。”
俞小野無聲點頭,抬腳離開。
周自衡在身后又道:
“別忘了回去后考慮考慮,不著急給我回復,我可以等你,多久都行。”
俞小野沒有任何回應,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朝前走。
她手腕上,還戴著自己編的狗尾巴草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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