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野一聽這個聲音,身上又一個激靈。
她這才定睛細看,在燈光和天光朦朧交織的光線里,周自衡的影子像一幅懸掛在墻上的水墨畫似的,顯得那么不真實。
尤其是那白色的襯衫,在一團昏暗中,顯得越發的白。
這家伙從哪蹦出來的?!
俞小野想跑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周自衡離她只有兩米遠的距離。
她要是敢跑,罪加一等!
俞小野反應迅速,不跑了,停下步子,語氣很是復雜地問了聲:
“場長?”
她注意到周自衡手里端了個搪瓷盆,看來是到代銷點買盆的。
想起自己去縣城時,周場長安排吃住,照顧的無微不至。
現在場長到場部來了,按理說,她也應該回報場長。
就算場長的飲食起居自有人搶著照料,還輪不到她這個小蝦米,她也該稍微問候一下表示關心。
因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場長對她的好,都是真實的,不容置疑。
所以俞小野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摒棄所有亂七八糟的雜念,關切地問道:
“場長在這邊還缺什么嗎?”
“缺。”
“——”俞小野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場長那么實在,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問下去,“還缺什么?”
周自衡緩緩抬起步子道:
“缺個人陪我走走。”
“???”
周自衡用眼神給俞小野下了個命令,然后把搪瓷臉盆別在身后,朝前走了。
俞小野內心哀嘆一聲,只得跟了上去。
兩人肩并著肩漫步走在路上。
離開代銷點那一塊,就沒什么光線了,路上模糊一片,不過依稀能分辨出人的影子來。
俞小野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跟場長這么悠閑地散步,挺稀奇。
她轉頭看向周場長,場長棱角分明的側臉在黑暗中很是好看,眉高眼深,鼻梁高挺,下頜凌厲。
極其標準的三停五眼、四高三低,是那種美男子的相貌,按照美男子的比例就能畫的出來。
不過俞小野沒有被場長的美色所迷惑,她有些緊張地問:
“場長,怎么不說話?”
場長的語氣聽起來很是輕松:
“能有什么要緊的話說?”
俞小野心里吐槽,沒什么話說叫我過來干嘛?我還要回去洗刷睡覺呢?誰有功夫大半夜陪你壓馬路?
排練了一天難道我不想早點休息嗎?
大概是察覺到了小丫頭內心的怨氣,周自衡終于拿出了談話的姿態,問道:
“那兩百塊錢是怎么回事,你不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別給我兜圈子,最好也別給我扯謊,實話實說。”
俞小野知道早晚要面對這一關,心里早有了對策,她反問道:
“場長,那你不應該跟我解釋一下,為什么無緣無故要給我錢嗎,別說是看我窮想接濟我,窮人多了,為什么偏偏要接濟我?”
周自衡緩緩停下了步子,轉過身。
俞小野也立定,轉身,仰頭望著周自衡。
兩人就這樣在月光下對視著,目光有點曖昧。
周自衡盯著月光里那張清秀的小臉蛋,看著那忽閃的眼睛,忽然有些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氣息,壓抑著心頭潮起的雜念,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反倒是俞小野,一臉坦誠,沒有什么變化。
俞小野趁勢追問:
“說啊,為什么要給我錢?”
“你覺得呢?”
“我問你,你為什么又來問我?”
“那你覺得,我為什么給你錢?”
“——”哎,讓老狐貍說句真話真難!
俞小野不想再沒完沒了地兜圈子了,她想趁今晚,把話挑明了。
今天要是不說,又不知拖到哪天。
這貓捉老鼠的游戲,她不想再玩了!
頓了頓,俞小野一本正經道:
“場長,我這么跟你說吧,我可是正經人家的正經孩子。”
周自衡笑笑:
“你正經,難道我就不正經?”
“你?”
俞小野上下打量渾身正氣的周自衡,有些犯難。
要說周場長不正經吧,估計整個場部也沒什么正經人了。
可要說他正經吧,又不太像。
俞小野有點迷糊了。
周自衡見她回答不出,臉上笑意更深,他大著膽子,半真半假的試探著說:
“小野,我對你,確實有那么一點不正經的想法。”
俞小野身子往后一仰:承認了、承認了、他終于承認了!
他這是承認想要包養我了!
聽到了預料中的答案,俞小野卻很慌。
看來周自衡這回不打算再偽裝了,說不準要對她干出點什么——雖然也干不出什么,可是鬼知道這老油條有什么折磨小姑娘的變態手段?!
俞小野哆嗦著叫了一聲:
“場長——”
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周自衡見她滿臉驚恐的樣子,擔心她會突然跑掉。
今晚好不容易把話題扯到這了,周自衡不想半途而廢。
也許,趁機表白也說不準呢?
機會總是一閃而逝,他要牢牢抓住。
于是,不知從哪冒出來一股勇氣,周自衡從背后伸出了一只手,輕輕摸索著,順著俞小野的手腕,抓住了俞小野的小手。
那只小手又涼又軟,微微發著抖,叫人心疼。
周自衡很想順勢把她抱進懷里。
不過他忍住了。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慢慢來。
他輕輕地握著這只手,在手心輕輕揉搓,感受著肌膚觸碰帶來的顫栗,心臟像過電一樣酥酥麻麻。
整個人都是麻的。
他身子微微前傾,察覺到俞小野呼吸顫抖,整個人都在抖動著,知道是把人給嚇著了,他喃喃說道:
“那兩百塊錢,是我給你花的,給你買新衣服,買吃的,你不應該拿去充公,下次不許了。”
俞小野整個人篩糠一樣發抖。
她想掙脫,可是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無法動彈。
過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手臂,這才試圖掙脫周自衡那只大掌。
但是掙脫不了。
那只溫暖干燥的大手牢牢地握住她虛弱無力的小手不松開。
那種深入骨髓的力量,好像把她的整個人生牢牢控制在手里一樣,讓她感到恐慌。
俞小野有些擔心自己突然昏過去。
她極力維持鎮靜,懇求道:
“場長,場長,錢,錢我還你,行嗎,你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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