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竹被扯得倒吸一口涼氣，卻隱忍著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生怕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原本蜷縮起來的身體也迫不得已伸展開來，兩只手都去護著岌岌可危的頭皮：
“阿姨，你冷靜，我真不是變態……”
女人哪肯聽他解釋，見他把頭發護得密不透風，直接放了手，將他壓在地上去撕扯他身上的襯衣，另一只手又去奪他臉上的口罩：
“你不是喜歡惡心人嗎？我今天就讓你好好亮個相！”
“這臉也別擋了，給大伙都看看啊！”
她的嗓門很大，沒一會電梯口就圍了一圈人，神色鄙夷，帶著看好戲的心態指指點點。
“就是這個人，我總看到他穿著女人的衣服到處逛！”
“惡心死了，怎么這個變態又跑到我們樓里來了？”
“快點丟出去吧，我家還有孩子呢！”
“他是不是把自己當女人？哎呦，大家可得看好自己家的男人……讓女人勾搭走也就罷了，萬一跟這個男人好上了怎么辦？”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女人更加滿意，帶著懲奸除惡的心理，手上的力氣更大了。
不過就算這樣，她也敵不過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戚竹把自己護得密不透風，兩只泛著水光的眼睛卻還在死死盯著白思禾，等待她能為自己解釋。
白思禾也意識到事情偏離了她的預想，早就準備上前幫忙，只是被笑意盈盈的程水擋住了去路。
“白小姐，我覺得你不該摻和進去。”
那個人是男是女，又或者經歷什么，都和他沒關系，他只記得自家少爺說過，不允許白小姐和那個人接近。
白思禾皺緊了眉頭：
“本來這件事不會發生的，是我害他被發現……你先讓開行不行？”
她是沒打算管他，準備讓他吃點苦頭，從電梯口單腳跳回701，卻也不希望他這樣的心理疾病患者遭受不公平對待。
程水依然搖搖頭，不肯退讓一步，就連他的狗腿子蘇睿也擋住了白思禾的視線。
電梯處更加熱鬧了，幾個中年婦女都圍了過去，七手八腳地撕扯戚竹身上的衣服。
被那些人一擋，他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到白思禾了，只能不斷躲避著伸過來的手，口中不停辯解。
只是那聲音太小，完全隱沒在人群中。
見實在護不住自己，他干脆放棄了其他的抵抗，兩只手緊緊捂著臉上的口罩。
這是他的底線了。
白思禾從程水和蘇睿兩人之間的縫隙中看到了這一幕，心里更加著急，用盡全力把兩人向兩邊推開。
這一次，她真的用盡了全力。
別說是蘇睿，就連程水都沒想到她的體內居然蘊含著這么大的力量，一時沒防備，撞在消防門上。
白思禾顧不得跟他們道歉，匆匆擠進人群，把那群女人都推開，高聲解釋：
“他確實住在這的，我見過他幾次了，就在701。”
不過這番話并沒能得到那些人的信任，反而齊齊把槍口對準了她：
“好哇，原來你們是一伙的！”
“就是你給他這樣的人打掩護，他才能肆無忌憚地做壞事的吧？”
“你等著，我現在就報警！”
說著話，有人拿出了手機，白思禾趕緊搶了下來：
“各位大姐冷靜一下，聽我說。”
女人指著手機，聲音更高：
“還敢搶東西？把手機給我！”
人群中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叫了聲：
“沒關系，用我的！”
“夠了吧！”
見白思禾被卷進來，原本護著口罩的戚竹突然直起身來，聲音也從原本的輕柔變得兇狠低沉許多：
“我住不住這里，你們跟我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要是不在這住能打得開門嗎？”
那些人被他的轉變驚得愣了愣，很快又反應過來，語氣譏諷：
“行啊，帶我們去看！”
“你要不是住在這，你們兩個誰都別想跑！”
“對，把那個站著的也脫光檢查，說不定也是男人扮的！”
人群中有人流里流氣地吹了聲口哨，引來一串不懷好意的笑聲。
白思禾當然不擔心，因為她知道戚竹就是701的住戶。
現在他們兩個人反而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戚竹站不起來，把求助的目光落在白思禾身上。
大事當前，她也沒了之前的顧慮，彎腰把人扶起來，攙著他一瘸一拐地向701走去。
在路上，戚竹的身體向她靠了靠。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放心，701真的是我的，我一定會保護你不讓你受欺負的。”
他真的擔心那群人即使看到了證據，還是不能接受他的穿衣風格，再次動手。
白思禾哭笑不得，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真的沒什么可信度。
他衣服都爛了，誰保護誰還說不定呢。
在所有人等著看笑話的眼神中，701的門被打開了，整齊明亮的房間展現在眾人眼前。
“現在能證明我真的住在這了嗎？”
戚竹幾乎半個身子都靠在白思禾身上，說出的話還是之前那種惡狠狠的味道，只是夾雜了幾分顫抖。
別人也許聽不出來，但和他站在一起的白思禾聽得真切。
不光那些住戶，就連白思禾看到屋里的景象都有些傻眼——干凈到一塵不染的屋子里沒有半分女性的痕跡。
帶頭的女人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得有些過分，尷尬地笑了笑：
“我還以為你是要干什么壞事，原來真是鄰居，誤會哈哈……”
“你說你，明明住這棟樓，干嘛還往別的樓里跑，還穿成這樣，誰能不多心啊？”
其他人也跟著接茬：
“就是啊，好好的小伙子怎么穿成這樣？”
“而且還化妝，還噴香水……”
他們的語氣里帶了點歉意，卻沒有一絲想道歉的打算，反而依舊指責著別人。
“每個人都有穿衣打扮的自由，這不是你們施暴的理由。”
白思禾說完，那些人都安靜了一秒，人群中突然有人問她：
“既然你早知道他住在這，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們？”
白思禾側頭看了戚竹一眼，他此時也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
“這件事情是我不對，如果不是我先推倒了他，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神色鄭重地直視著戚竹：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戚竹連忙搖頭：
“不怪你，是我沒輕沒重，不該去拉你的，也是我自己沒站穩。”
有人帶頭道歉，那些人才肯放下面子，此起彼伏的對不起也在人群中響了起來。
這時白思禾才把手機還回去，女人又歉意地看了看戚竹，這才離開。
隨著她的離開，人群也逐漸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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