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個紀委書記去工廠,肯定是發現了什么?”
馮常樂雙手抱頭,斜躺在沙發上,笑道,“不是發現了這個廠的老板,跟市里面的那個當官的之間有貓膩,就是接到了群眾舉報。”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還需要書中交代嗎?”
蕭一凡哂笑道,“不過,你說群眾舉報,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我可不敢妄加猜測,剛剛還不是被你說成廢話了嗎?”
馮常樂反唇相譏道,“你慢慢想吧,這大冷天的,不早點休息干嘛,今天可是累死我了。”
“你小子是不是皮癢癢了,竟敢擠兌我了,在你眼里我還是不是你的老大?”
蕭一凡瞪了其一眼,壞笑道,“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說個子丑寅卯來,你休想睡覺,美得你!”
“天啊,我怎么就遇見了你,還偏偏對你言聽計從,真是日了鬼了!”
馮常樂苦著臉說道,“我嚴重懷疑,上輩子的你估計是我的書童,因為我對你太嚴格,所以,這輩子你尋我報仇來了!”
“哈哈,你說對了,我們就是歡喜冤家,你想逃也是無處可逃!”
蕭一凡被逗樂了,笑道,“你就別再喊冤叫屈了,趕緊幫我一起想想,在有些問題上,你可是比我敏感多了!”
“你就別捧我了,我可不是喜歡聽奉承話的人!”
馮常樂無奈地說道,“群眾舉報這事還不簡單嗎,你可別忘了,江龍精細化工廠干什么的?”
“什么意思,這個化工廠是干什么的?”
蕭一凡一時不明其意,疑惑地問了一句。
“你啊,真是不知道怎么說你才好,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馮常樂鄙視的看了一眼,說道,“老大,你今天酒沒喝多吧?”
“廢話,當然沒有了,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酒量嗎?”
蕭一凡不耐煩地說道,“別跟我在這故弄玄虛了,還不趕緊說?”
“唉,真是無語至極,化工廠不就是生產化工之類的產品嘛!”
馮常樂嗤之以鼻地說道,“這么簡單的問題,從字面上就一目了然了,還非得讓我給你解釋,真是衰到姥姥家了!”
“你的意思是說,化工廠生產產品時,必然會對周圍環境造成污染。”
蕭一凡一聽,確實沒有再計較,蹙眉沉聲道,“周邊老百姓深受其害,到有關部門也解決不了,上訪無果之后,只好寫信舉報給紀委,然后?”
“然后,由于桑玉奎桑書記為人正直,得知此事后,便開始進行調查了解唄!”
馮常樂打了一個哈氣,說道,“這種順其自然的事情,你還在大費周章的考慮,我對你今天的表現,真是無話可說了。”
“你小子,我這是一時深陷其中,你只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
蕭一凡尷尬地說道,“你別一時得意,以后你有事也別來煩我。”
“你還是我的老大嗎,說了你一句,就這么跟我上綱上線的?”
馮常樂賊兮兮地說道,“都說,戀愛中的女人,腦瓜子都不靈活,怎么你也變成這樣了?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你小子,再敢亂說一句!”
蕭一凡一聽,頓時狡黠地說道,“看來你現在有點飄了,是不是我對你太客氣了,你要知道,閆靜現在說不定,正和你嫂子在家呢,我是不是打個電話回去匯報一下你的情況啊?”
“小人,妥妥的小人啊!”
馮常樂裝得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說道,“不妨告訴你,哥現在可不像以前了,底氣足得很!”
“你小子,別跟我嬉皮笑臉地了!”
蕭一凡笑懟了一句之后,沉聲道,“常樂,假使這樣的設想成立的話,那這上面的幾個人的名字,也就是告發之人,也就是破解桑書記車禍案的關鍵了,不是嗎?”
“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馮常樂收起了戲謔地神情,沉思道,“否則,這幾個人的名字,怎么還會出現在這里呢?”
“話雖如此,這幾個人到底是周圍的村民,還是工廠里面知道內情的工人?”
蕭一凡沉聲道,“你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去做,你有什么想法?”
“老大,你這是給我額外增加負擔啊!”
馮常樂苦著臉說道,“就憑這幾個名字,無異于大海撈針,我真不知道是該接下來,還是拒絕你!”
看到馮常樂的神情,蕭一凡干笑了兩聲說道:
“常樂,我知道這件事有點麻煩,所以才求助于你的,誰叫你是我的兄弟呢,你不幫我,我還有誰可以信任?”
“你想啊,根據這幾個人的姓名,你可以利用職務之便,查探他們的來歷,獲知他們的一些基本信息,至少,能知道他們住在哪里吧?”
“得到了情況之后,再仔細甄別一下,排除同名同姓之人,剩下的也就好解決了!”
“老大,你也知道,我是剛剛來上任,也可以說是,孤家寡人一個!”
馮常樂咂了咂嘴巴,說道,“這種事情既聲張不得,又不能委派旁人,這個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這對你來說算什么,難道比你當初去深州還要難?”
蕭一凡戲謔地說道,“你也別急,這兩天你先把這三個人的確定一下,剩下的你沒時間,我親自一一走訪,這總可以了吧?”
“好吧,你都這么說了,我要是再拒絕,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馮常樂哂笑著說道,“行了,時間不早了,我得休息了。”
“你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懶散了?”
蕭一凡笑道,“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等一會。”
馮常樂一聽,也不搭話,笑著搖了搖手,向房間走去。
翌日上午。
蕭一凡剛到辦公室,見辦公桌上放著泡好了的茶杯,伸手端起來喝了一口。
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覺得無所事事,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決定自己先探探路,立馬拿起電話,打給了司機楊永華。
五分鐘之后,來到樓下。
楊永華滿是開心地說道,“老板,我們去哪里?”
“楊師傅,江龍精細化工廠你知道在那里吧?”
蕭一凡笑道,“你帶我過去看看。”
“好嘞!”
楊永華爽快的答應了一聲,開著車子離 著車子離開了市府大院。
江龍精細化工廠是真州化工類的龍頭企業,坐落在江邊上,一刻鐘之后,車子停在大門口的馬路對面。
“老板,我們不進去嗎?”
楊永華疑惑地問了一句。
“不進去,走吧。”
蕭一凡笑道,“你知道這一帶有什么村莊嗎?”
“村莊?”
楊永華不明其意,疑惑地說道,“好像在前面有一個叫鄭家莊的村子,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了。”
“帶我過去看看。”
蕭一凡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楊永華一聽,不敢多言,開著車子緩緩向前駛去。
行駛了二百多米,來到三岔路口,遠遠看到幾家農舍,楊永華隨即將車子開了過去。
來到村口,一米多的路面變得破敗不堪,車子根本進不了村子,蕭一凡讓楊永華將車子停好,走路向著一家靠路邊最近的農舍走去。
來到門口,看著眼前的兩進院的農舍,蕭一凡正準備上前一探究竟。
卻在這時,一個五十多的老者走了出來。
“大叔你好!”
蕭一凡連忙上前問好。
“你是誰,有什么事嗎?”
老者沒想到會有人站在自家門口,打量了一下蕭一凡,覺得是生面孔,疑惑地問了一句。
“大叔,我是路過的。”
蕭一凡說著掏出中華香煙,遞了一支過去,并幫其點燃,滿面笑意地說道,“出門的時候,忘了帶茶杯,有點口渴,能否討杯水喝?”
“哦,進來吧!”
老者看蕭一凡不像壞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帶著蕭一凡走進了屋里。
走進屋一看,前面是個低矮的平房,中間是堂屋,東邊是廚房,西邊是個放農具的地方,雖然簡簡單單,但是打掃得干凈、整齊。
“站著干嘛,請過來坐吧。”
老者端著一碗白開水,遞到了蕭一凡的面前的餐桌上,訕訕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家沒有茶葉,你就將就著喝吧?”
“謝謝!”
蕭一凡欠了欠身子,以示感謝,笑道,“大叔,你們這個村子怎么周圍全是工廠啊,不嫌吵鬧嗎?”
“有什么辦法,我們這里原來也沒什么工廠,全是農田。”
老者嘆息了一聲,說道,“這兩年,縣里面搞什么工業園區,我們這里就變成這樣了!”
“大叔,你貴姓?”
蕭一凡見老者還算健談,喝了一口白開水,滿面笑意地問了一句。
“我姓劉,叫劉林貴。”
老者笑著說道,“你是哪里人,怎么來到我們村了,是不是來找人啊?”
“大叔,不瞞你說啊,我是來找人的。”
蕭一凡笑道,“大叔,你住在這里有多久了?”
“呵呵,我從小就住在這里,你說我住在這有多久了?”
劉林貴被蕭一凡一口一個大叔的叫著,心生歡喜,微笑著說道,“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看看我是否能幫到你。”
“哈哈,大叔,原來你是原住民啊,是我一時大意了。”
蕭一凡哂然一笑,想到桑玉奎的筆記本上,記載的兩個名字,說道,“大叔,我找的人叫高瑞章,你們村有這個人嗎?”
“沒有,沒有這個人!”
劉林貴沉吟片刻之后,搖頭說道,“我們這個村莊基本都是姓劉的,還有幾家姓鄭的,姓高的沒有。”
“大叔,你們這里既然是工業園區,為什么你們這里沒拆遷啊?”
蕭一凡點了點頭,笑道,“你看你們村周圍這么多廠,環境多不好啊!”
“唉,這有什么辦法,這是縣里的決定,不是我們小老百姓能夠阻止得了的。”
劉林貴嘆息了一聲,說道,“且不說田地都被糟蹋了,前面那個化工廠,更是害人不淺!”
“前面那個化工廠不小啊!”
蕭一凡看似隨意地說道,“他們是生產什么化工產品,你們這里就聞不到什么氣味嗎?”
“聞是聞不到什么,但是,這個化工廠排出來的污水,可把我們給害慘了!”
劉長貴面露憤憤不平之色,說道,“你也知道,我們這邊靠江邊不遠,周邊不少小河都與長江相通,現在,我們都不敢用小河里面的水,都是吃的井水。”
“排污,化工廠里不是有專門處理污水的設備嗎,怎么能亂排呢?”
蕭一凡驚訝地說道,“你們知道這個化工廠亂排放污水,怎么不向上面反映呢?”
“唉,你真是說得輕巧!”
劉長貴唉聲嘆氣地說道,“我們是什么人,小老百姓一個,說了有用嗎?”
“那你們就這樣忍受著,你們不反應,上面也不知道情況啊?”
蕭一凡循循善誘地說道,“你可是不知道,這樣的污水排出來,對你們來說可是有很大的傷害的,說不定井水受到污染,你都不知道。”
“應該不會吧,我家井水離河邊還有一段距離呢!”
劉長貴驚疑不定地說了一句之后,看著蕭一凡喝著碗里的水,神情戲謔地說道,“你現在喝的水,就是我家井里的,你喝了有什么感覺?”
蕭一凡猝不及防之下,一個錯愕之后,訕訕地笑道,“大叔,這可不好說啊,還是多個心眼,小心謹慎一點的好!”
說完,好像品嘗什么似的,咂了咂嘴巴,又喝了一大口。
“唉,不瞞你說啊,我們雖然不懂,但是,我們村里跟你有一樣想法的,大有人在!”
劉長貴被蕭一凡喝水的樣子,給逗樂了,笑道,“去年,我們村有個叫章懷禮的,還特地為了此事,找了不少部門,可是一點用也沒有,人家根本理都不理他。”
“章懷禮,是你們村的人,他家在哪里?”
蕭一凡一聽,心想,怎么在桑玉奎的筆記本上,沒有看到這個名字,不由得急聲問了一句。
“他家就在前面不遠。”
劉林貴指著門外一座樓房說道,“他家靠河邊近,說井水里的水,有股奇怪的味道,應該,就像你說的那個樣子吧。”
“大叔,這個章懷禮是做什么的,他家現在有人嗎,你能不能帶我過去?”
蕭一凡一聽,神情頓時變得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