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湫側躺著，整個人深陷在被窩里，只露出從鼻尖往上的半張臉，頭發半濕貼在額頭上，眼眶像是含著水，看起來乖乖的。
顧沨躺在他身后，手臂將郁湫整個人圈起來。
“抱歉，我和你心里的那個人不一樣，我一早就知道你認錯了，可是我很貪心，我想你的目光能永遠停留在我身上。”
“別害怕我，就算我和他不一樣，也不要怕我。”
“湫湫，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有些粗糙的指尖碾壓過郁湫的臉頰，郁湫不再裝睡，睜開眼睛，呼吸卻有些抖。
細軟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悶悶的濕漉漉的聲音“我討厭你。”
顧沨搭在郁湫腰上的手臂一僵，眼角暗了一下，目光在郁湫顫抖的睫毛上掃過。
眼淚從漂亮的眼睛里滾落出來，顫抖著指尖去擦眼淚，眼淚卻越擦越多，睫毛抖得不行。
顧沨掌心還殘留著溫熱粘膩的觸感，脊背發麻。
“對不起。”
“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想起來，所以他們必須死。”
顧沨冷冽的聲音低沉而緩慢，無奈中又透著幾分矛盾和掙扎。
郁湫不再哭了，眼神麻木的看著前方，不再聽顧沨說的任何話。
他沒有精力做任務了，他的信仰被打的粉碎。
他找了許久的人，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應該高興得，可是他現在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是不是做錯了呢，是不是不該找他，是不是不該想起來，那些被隱匿的真相，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去探尋呢，這樣的結果對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壞。
相逢的喜悅早就被那些血腥的殘暴場景沖散了。
好難過......哥哥不是哥哥了。
身后的人起身了，伴隨著一聲關門聲，屋內靜下來。
郁湫掙扎著想要解開手腕上的繩索，環扣是曾經顧沨教他的掙脫術中常用的。
他用盡了力氣，掙脫出來，可是卻無法從床上起身。
怪不得顧沨就這樣走了，他料定了這樣的藥量，會讓他完全沒有逃出去的力氣。
也是，就算逃出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狗男人給我們湫湫吃了什么！
——顧沨掉大分。
——湫湫別哭了，媽媽心疼死了。
——剛從關野直播間回來，顧沨的手段真的有點嚇人。
——真的，已經很久沒看到這樣的場景了。
他們造船的地方被顧沨安了炸彈，爆炸后的聲音吸引著監獄內的犯人全到外面去查看情況了，人全都出去之后，顧沨啟動了監控的應急防御系統。
所有門關死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他做了這么多事，甚至還有余力將差點跟出去的郁湫拖回來。
郁湫額間出了細汗，浸濕發梢黏糊的貼在側臉和耳后，他抿了抿發白的唇角，手伸向后腰處，摸出了一把槍。
獄警們在各處巡邏，每一處門都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沒有食物和水外面的囚犯活不了多久，只要不出變故，這次就是他們贏了。
顧沨做了些沒有那么油膩的東西，土豆湯，甜甜的玉米餅，總有一樣是郁湫喜歡吃的。
他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這樣下去不行。
回去之前，顧沨又去了一趟醫務室，他害怕郁湫因為他抗拒進食，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需要再做點別的，針管藥劑被他裝進口袋里。
巡邏的獄警們看著他端著這些東西回房間，小聲討論著。
“監獄長可真厲害，憑著一己之力解決了這些囚犯。”
“厲害是真的，但是那個小獄醫是不是被監獄長關起來了，怎么沒看見他。”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監獄長端著的那些東西不像是他自己吃的。”
“行了，別在這討論了要不是監獄長你們可沒命站在這說話。”
顧沨推開門，看到郁湫還是他走時的姿勢，只是手上的柔軟綢緞被解開了。
意料之中，他并沒有表現的很驚訝。
顧沨上前彎腰想要將郁湫抱起來，卻有一把槍抵在他胸口處心臟的位置。
顧沨低頭看著槍，又看了看郁湫，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完全忽視了這把槍的存在，繼續按照原來的動作將人抱起來。
舀了一勺土豆湯喂到郁湫嘴邊“牛肉太油膩了所以你不想吃這個呢？有沒有胃口，還是不想吃的話，你說說想吃什么，我再去給你做。”
仿佛那把槍從來沒有抵在他的胸口，顧沨的態度讓郁湫覺得恍惚。
他手上恢復了一點力氣，推開顧沨環在他腰上的胳膊。
“我不吃你的東西。”
“湫湫，這只是一場游戲，不是真正的死亡，為什么因為我做了那件事，就這樣討厭我。”
郁湫紅著眼睛瞪著他，像是將所有積蓄的情緒都發泄出來了。
“如果只是一場游戲，你為什么要救我，如果只是一場游戲，為什么沒有任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顧沨，你原來不是這樣的，如果你只把這些當成一場游戲，我現在還在低級副本里，一遍一遍的經受痛苦，餓死，被打死，失血過多而死，而死亡卻也不是盡頭，每次都要重新經歷一遍，明明知道要如何避免可是根本沒有辦法逃離既定的劇情。”
“是你，打破了那一切，顧沨，你能不能把我哥哥還給我......”
郁湫睜著水汽氤氳的眸子，眼神渙散，烏泱泱的卷翹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染上了淚水。
——老婆哭的好好看，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是我想色色。
——湫湫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沒聽懂呢。
——郁湫說的哥哥是什么意思啊，還有關于死亡那段。
——媽的越聽我越生氣，湫寶以前是不是被什么人虐待過啊。
——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但是不敢說，你們沒覺得老婆的身份，每次都和別的人不一樣嗎？
——是誒，而且老婆每次從副本里出去之后，我們就看不到老婆的視角了。
——天吶，我的湫湫老婆不會是什么幕后大boss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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