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傾國之亂 > 八十一 揚風帆共鑄大業 去沉疴盡顯深情
    一大早,靈六駕車,姬心瑤帶著兒子和靜影去了公孫府。

    蕓香和芹香一見她回來,都高興地抹起了眼淚。尤其是芹香看到小公子都能滿地跑了,更是唏噓不已。

    相對于以前幾次的回來,姬心瑤這回心情完全不同。她知道這一次之后,她將徹底與這個府邸不再相干了。她覺得自己對得起夏御叔,這么多年替他守住了一切,終于等到征書長大成人,她可以安心離開了。

    “征書,這些都是你父親留下的,足夠你招兵買馬了。”姬心瑤將夏征書帶到藏寶的密室,滿室的奇珍異寶還有滿匣子的地契晃了夏征書的眼,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昨晚,屈巫將他找去,將整個復國計劃和盤托出。當時,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父親竟然是被別人篡奪了王位。難怪父親會慘死,難怪當年公主母親要復仇,原來這里面還有這樣的原因。

    陳靈公害死夏御叔,直接的導火線雖然是冰蠶,但夏御叔曾是王位繼承人,確實讓他如鯁在喉。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所以,他才會不顧兄弟情義。

    看著師傅期望的眼神,夏征書滿腔的熱血都在奔騰。復國,拿回本該屬于父親的一切。他緩緩地向屈巫跪了下來,師傅,這么多年,無異于他的父親,教給了他武功,也教給了他如何做人。而現在,又要幫著他復國。這份恩情,他無以為報,唯有不辜負師傅的期望。

    見到滿室的財寶,夏征書所受到的震撼并不比他得知復國計劃時要小。他看著姬心瑤,甚至流下淚來。這個女人,嫁給父親不到一年,卻為他守住了這么大的家業。

    “征書,男兒有淚不輕彈。記住,復國之路不會那么平坦,你師傅可以幫你一時,卻不能幫你一世。你已經長大成人,要抓緊學會獨自承擔一切。”姬心瑤語重心長。夏征書天性有些魯莽,她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夏征書揩去眼淚,沖著姬心瑤使勁地點了點頭,他一定不會讓她失望,他一定要成功。

    姬心瑤和夏征書走出密室,她讓夏征書演示了一遍開啟方法之后,關閉了密室,鄭重其事地說:“征書,這一切都交給你了,母親以后不會再來了。我、我以后就是你的師母了。”

    “無論如何稱呼,你都是我的母親。”夏征書又一次紅了眼圈。他喊了近十年的母親,在他的心底她猶如親生母親。

    “你和伊蕪準備什么時候完婚?”姬心瑤踮起腳,摸了摸夏征書的頭,一如他的孩童時代,她喜歡摸他頭一般。

    “復國之日。”夏征書的眼光越過姬心瑤,向遠處看去。他的眼里燃燒著激情和勇氣,臉上顯出了堅定的神色。

    正說著,丫鬟來報說是儀行父求見公子。姬心瑤點了點頭,夏征書離開主屋向前面堂屋而去。

    “公子。”儀行父見到器宇軒昂的夏征書,稍稍猶豫了一下,欲行跪拜之禮。既然承認他是未來的君王,自己就該行君臣之禮。

    “司馬大人。”夏征書趕緊虛扶一把。儀行父是遠房叔父,怎么說,夏征書也得給他這個面子,何況現在很多事還得仰仗他。

    兩人坐定之后,儀行父自是一番感慨,想不到夏御叔的嫡子竟一表人才,還真頗有君王之態。看來,自己這一寶是押對了。

    儀行父將自己在宛丘聯系的情況詳細地說給了夏征書,最后輕描淡寫地說:“昨晚,持反對意見的明王爺死了,今天一早,原先反對的幾個人紛紛表示贊成。”

    他自是心知肚明,明王爺是怎么死的。有七殺門在背后撐腰,有誰敢反對,哪只能是找死。

    夏征書微笑,他也是心知肚明。既然不說破,大家都不說破好了。

    “司馬大人,可以進行招兵買馬了。所需銀兩我會讓人送至府上。屯兵的地點在與鄭國交界的山口,那地方是我公主母親的陪嫁。”夏征書不慌不忙地說。師傅制定的計劃十分縝密,只要他按步實施,一切將是水到渠成。

    儀行父看著夏征書稍稍愣怔了一下,他正在為招兵買馬需要錢財之事費心,原本是想在王室子孫間募集。現在不需要他們出錢,卻在復國之后得到諸多好處,難道還會有人反對嗎?

    儀行父更沒想到,連練兵的地方都找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自己辛苦幾個月,操練好新兵,復國指日可待了。

    儀行父還有一個沒想到的,等到新兵屯好之后,他才發現根本不需要他辛苦了。那兩對年輕人對操練新兵竟是駕輕就熟,他們早在吳國時就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姬心瑤走了進來。儀行父一見她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她終于從窮山村出來了,這就太好了。

   &   “公主,你回來了?”儀行父說了句廢話。

    “司馬,謝謝你能輔助征書。”姬心瑤真心地說。

    “應該的。”儀行父淡淡地說。心頭卻是一陣潮涌。就是沖著你,我也應該幫他。

    “那你們慢慢商量,我回去了。”姬心瑤是特地來關照儀行父的,她要急著回去了,屈巫還在水樓等她呢。

    “你不住這?”儀行父一下站了起來。他還以為以后可以經常看到她呢。

    姬心瑤微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儀行父明白過來,她已經再嫁了屈巫,就是她愿意住在公孫府,屈巫又怎么可能愿意。儀行父咽下了想問她住哪里的話,七殺門一直都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必住處也是隱秘的。

    姬心瑤要走,蕓香和芹香說什么也要留她,小公子天賜竟與萱兒很投緣,玩得開心不愿走。姬心瑤只得囑咐靜影帶著小公子留下來,她自己先回去。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這么一個上午沒見屈巫,她竟有心慌慌的感覺。

    回到水樓里屋,屈巫卻不在。著急忙慌地趕回來沒見到人,她有點氣悶地坐在軟榻上。昨個一晚上他都在那個隱秘的房間,不停地有人進出,難道還沒商量好嗎?

    想著想著,姬心瑤漸覺眼皮沉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屈巫推門進來,見她在軟榻上睡著了,輕咂一聲,取了床薄被蓋在她身上。孰料,她的睫毛一顫,眼睛睜開了。

    “你回來了啦!”姬心瑤稍稍一愣,猛地站起來,撲到了他懷里。

    “想我了?”屈巫的嘴角噙著笑意,一下就攫住了她柔軟的唇。深深地吻了她一會兒,才松開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輕笑一聲,“沒和他私奔?”

    姬心瑤一愣,隨即明白他是在說儀行父,不由得氣惱地捏緊拳頭在他身上打了起來。

    “當心把手打痛了。”屈巫笑著將她的小手握到了自己的大手里。看著那張漲紅了的小臉,他自己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他原本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卻一見她笑意就抑制不住從心里溢了出來。

    “我們去看個郎中,可好?”屈巫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將她臉上的一絲頭發撩到了耳后。

    昨日他讓筑風拿著黃檗去找了好幾個郎中,說的情況與姬心瑤自己診斷的大同小異,但有一個郎中夸口他可以治好。因不便將郎中帶到水樓,所以他想帶姬心瑤去看看。

    “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為何要讓別人看?”果然,不出屈巫所料,姬心瑤送了他一對大白眼。

    “不是有醫者不自醫這樣一說嗎?去看看,聽話。”屈巫哄著她,半摟半抱著將她帶到了馬車上。

    郎中是個中年人,見到姬心瑤微微頷首,就讓她伸出胳膊,他仔細地搭了一會兒脈,卻看著屈巫說:“夫人體內的寒毒固結,可以用焠針去除,只是有些部位不太方便。”

    “焠針?”屈巫微微蹙眉。

    “焠針就是將銀針用火焠熱了,扎到相關穴位。穴位是人體肺腑經絡之氣在體表的部位。”郎中認真地解釋。

    “扎到穴位?有沒有危險?”屈巫的心一緊,他是練武之人自然知道穴位的重要。

    “應該沒有。”郎中看他一眼,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會不會很痛?”屈巫又問。

    郎中垂下了眼眸。行醫這么多年,他沒見過哪個男人如此為夫人看病。

    “如何不方便?”屈巫不管郎中的神情,繼續發問。

    “三陰交等穴位需要扎針,我自己來好了。”姬心瑤見屈巫喋喋不休地追問,弄得人家郎中面露不悅,她只得上前解圍。

    “夫人懂醫?”郎中疑惑起來。自己懂醫,怎會服了黃檗那樣的虎狼藥?這兩人是來看病的嗎?

    “只是看了一點醫書,從沒治過病。”姬心瑤趕緊解釋。一個懂醫,一個窮追不舍地亂問,人家真會認為是來踢館的。她仰臉朝一旁的屈巫看去,見他眼里有著似是而非的笑意,不禁狠狠地睨了他一眼。

    “公子對您可真關心啊!”郎中笑著對姬心瑤說。

    我的夫人我不關心,難道還讓別人關心?屈巫一陣腹誹。他和郎中約定三日后,馬車來接他上門診治。

    出了醫館,屈巫讓靈六趕著馬車先回,他要陪她一起逛街。

    姬心瑤好像不認識他似的,愣了半天才說:“你確定要陪我逛街?”

    屈巫揚著唇角,旁若無人地拉起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