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傾國之亂 > 三十六 陷囹圄夫妻無言 救急難兄弟同心
    <!--章節內容開始-->    夏御叔急怒之下的口不擇言,挑開了陳靈公的傷疤。

    當年,先王爺爺最寵愛的孫子是夏御叔,心心念念要將大位直接越過幾個兒子傳給他。無奈夏御叔卻對朝堂之事提不起興趣。鄭國陳王后是先王爺爺嫡長公主,她出面勸說,才由陳靈公繼承了王位。

    為了補償,先王爺爺又是賜免死寶劍,又是將陳國最富庶的地方株林賜給他,還特地賜姓夏。想想覺得還不夠,竟連著宮墻建造了一座豪華的公孫府邸,耗費了大量的人工,選用了最上乘的材料修建,窮極奢華堪稱陳國之最。

    陳靈公一想到這些,心里就直冒酸水。今日夏御叔卻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壓抑很久的忿恨終于爆發了出來。

    “哼哼!全部帶走!”陳靈公惡狠狠地喊著。

    禁衛們魚貫而入,在公孫府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姬心瑤回頭看去,金枝玉葉的她這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抄家。她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了易韶的滿門抄斬,心中竟是一陣刺痛。

    夏御叔、姬心瑤和紫姜都被下了大牢。在夏御叔的以死相逼下,陳靈公只得同意將他們全部關押在一起,一間專門收押王室宗親謀逆的牢房。

    卻說房莊主按夏御叔的吩咐,一路飛奔到了株林。找到夏管事,大致說了一下事情緊急,讓他立刻毀掉瘋女居住的痕跡。

    夏御叔百密而有一漏。接到屈巫報信之后,他已讓房莊主將冰蠶送回鄭國交給了姬子夷,又囑咐姬心瑤無論如何要將羋夫人手中屈巫的信拿來燒掉,將株林莊園里剩下的幾個未完全好清的姑娘轉移走。唯一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被姬心瑤稱之為鬼屋的房子,那里面有瘋女生活的痕跡。

    陳靈公出現的那一刻,夏御叔已料到他一定會掘地三尺,都城府邸找不到,他就會到株林莊園。因此,夏御叔趕緊吩咐房莊主去株林。自己則盡可能地拖延時間,與陳靈公周旋。

    果不其然,房莊主剛離開株林,一隊禁衛輕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株林。

    夏管事欲上前問話,被禁衛頭領不客氣地推到了一邊。

    禁衛迅速地將株林莊園翻了個底朝天。當他們進入姬心瑤煙紗旖旎香風漫漫的臥房時,個個猶如被誰釘住了一樣,傻傻地愣住了。只道天上有,怎知人間無?

    他們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仿佛怕驚擾了主人似的。卻在禁衛頭領一聲斷喝中清醒過來。轉而就將驚詫艷羨演化成了仇恨,不過一公主,憑什么如此奢華?憑什么!

    在禁衛們的發泄中,姬心瑤從鄭國帶來的嫁妝幾乎被毀,連那些煙紗都被變得瘋狂的禁衛扯了下來。

    禁衛們終于找到了那間“鬼屋”。當房莊主急匆匆離開之后,夏管事拿了鑰匙就往莊園后面的鬼屋跑,跑著,跑著,他停了下來,轉而回到了前面,等著禁衛的到來。

    禁衛頭領拿著扔在地上的半截鐵鏈,得意地看著夏管事,說:“鐵證如山,還有何說?”

    夏管事說:“半截鐵鏈能說明問題么?”

    “是,半截鐵鏈是說明不了什么,可這么多的半截鐵鏈是否能說明問題呢?”

    夏管事答非所問地道:“我要見司寇大人!”

    禁衛頭領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管事,點點頭,便將夏管事和鐵鏈一并帶回了宛丘。

    房莊主疾行回了宛丘,慌亂之中沒忘記到鹽市暗莊給屈巫傳遞了消息。剛一回到府中,老管家就一手一個,攙著小伊蕪和夏征書,出現在他面前。

    房莊主見府中像被蝗蟲噬過一般,再見兩個孩子小臉上掛著淚珠,他大驚失色地問:“小公主與公子呢?”

    當得知他們是被陳靈公親自抓走的,房莊主轉身就閃了出去,心急如焚地向鄭國掠去。

    黎明時分,姬子夷見到了滿頭大汗闖宮的房莊主,他的心猛地一沉。自那日房莊主將冰蠶送回,他的心就提了起來。

    一場潑天的大禍已經惹下,躲是絕對躲不過去的。

    “心瑤怎么了?”不等房莊主說話,姬子夷就迫不及待地問。

    房莊主情急之下,也顧不上禮數,便趕緊將情況大致地說了一遍。

    一聽姬心瑤被下了大牢,姬子夷的心劇烈地抖動起來。老天太不厚道了,為什么就不能給她一個寧靜安詳的生活!

    姬子夷幾步走到書案前,唰唰唰,筆走龍蛇,狂舞一氣。喚來特使,立刻送至陳靈公手中。

    然后,吩咐房莊 吩咐房莊主立刻回宛丘,想辦法去大牢里面,找到姬心瑤和夏御叔。他知道,夏御叔那樣一個公子哥兒,耍耍嘴皮子可以,真刀真槍打起來,他根本無法保護姬心瑤。現在,他只能寄希望與房莊主,讓姬心瑤在大牢里少吃點苦。

    很快,陳靈公接到了姬子夷的信函。 “立刻放人,否則兵臨城下。”寥寥幾個字,透過竹簡,仿佛是姬子夷指揮著千軍萬馬向陳國咆哮而來。

    陳靈公拿著姬子夷的信,氣得渾身直抖。怎么說這也是我陳國的家事,你姬子夷憑什么要插一杠子?竟然用大軍壓境來恐嚇,你不知道太過分了嗎?

    “區區鄭國,何足懼矣?”羋王后聽說后輕蔑一笑。她的背后是楚國,楚國現在是未冠名的霸主,怕誰?

    卻說屈巫收到房莊主傳來的消息后,印證了自己的猜想。楚莊王是要拿夏御叔與姬心瑤做釣餌,試探自己。他暗自冷笑了一聲。

    可是,姬心瑤被下了大牢,這事他不能不管。他知道自己的家現在處于完全被監視之中,自己稍有風吹草動,都會被人盡收眼底。得想一個萬全之策。

    很快,屈巫就得知了姬子夷準備調動十萬兵馬壓到陳國邊境的消息。世代姻親的鄭陳兩國竟然演變至此,屈巫突然覺得一陣心寒。爭霸中原,就得攪亂人家固有的生活嗎?

    屈巫下了決心。絕不能讓姬子夷真的將十萬大軍拉到陳國邊境,雖然師出有名,但畢竟與捍衛江山無關,會給姬子夷留下罵名。

    屈巫招來筑風,一番叮囑之后,悄悄地于深夜潛出了府邸,向陳國宛丘飛奔而去。

    屈巫第二天到了宛丘,耐心地在鹽市暗莊休息。直到半夜才戴著面具神不知鬼不覺地跳進了陳王宮。

    黑色籠罩著蒼穹,整個王宮掉進了無邊的靜寂。

    早已等候的暗莊弟子,一路無語地在前面引路,屈巫悄悄地進入了陳靈公的寢宮。

    寢宮外面的宮女們都七倒八歪地進了瞌睡陣。屈巫似一陣風掠過,從她們面前閃進了寢宮。有睡眼朦朧的宮女,好似看到了一個黑影,忙強睜大眼睛看去,卻只有昏暗的燈火在搖曳。

    厚厚的帷幔里傳來如雷的鼾聲。屈巫撩起一角鉆了進去。不由得啞然失笑。昏暗中依稀可見,地上散落著春宮圖。寬大的床上,陳靈公袒露身子,左摟右抱著兩個嬪妃。一床錦被溜了一半在床下,勉強將床上三人的下半身蓋住。

    屈巫搖了搖頭。一國之君,如此好色,這個國家還能治好嗎?

    屈巫拔出了昆吾劍,側身用劍尖挑著陳靈公的頭上發環,稍稍一用力,紫金發環斷成了兩瓣。

    許是發根拽得緊,扯醒了夢中的陳靈公。他睜眼看去,床邊一黑影拿著劍正指向自己,嚇得一咕嚕坐起,正要大聲喊叫,被屈巫隔空點了啞穴。兩位嬪妃似也有些動靜,屈巫干脆接連出手,點了她倆的昏睡穴。

    然后,用洛邑口音對陳靈公說:“穿好衣服,下床!”

    陳靈公抖抖簌簌地拿著衣服,好半天才將套進去一只衣袖,卻怎么也找不到第二只衣袖。

    屈巫暗自好笑,冷冷地說了聲:“穿反了!”

    陳靈公終于站到了屈巫的面前,腰帶耷拉著,腦袋也披頭散發地耷拉著。他哆嗦著向屈巫看去,見一高大的身影,一身夜行衣,戴著鬼臉一樣的青銅面具,拿著把熠熠閃光的劍,如黑煞神一般佇立在自己的面前。

    陳靈公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眼光向床頭瞄去。見紫金發環斷成兩瓣,心中一寒。他若是要自己的命,自己剛才在睡夢中就見了閻王了。

    于是,他自作聰明地以為眼前這蒙面人要的是財。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急得只好亂比劃起來。

    屈巫似是明白陳靈公的瞎比劃,從面具里發出了一聲冷笑,說:“本門主不要錢財,要人。”

    陳靈公嚇得連連后退,心中暗道,門主?難道是七殺門的門主?這么說與醉春樓有關了!

    陳靈公冷靜下來,他對屈巫指著自己的嘴,意思讓他解了自己的啞穴,好讓自己說話。

    屈巫根本不予理睬,對著陳靈公一字一句地說:“醉春樓一事自始至終都是七殺門做的。幾百年來,七殺門獨步江湖,既不許旁人搶功也不容旁人代過。若是明日辰時你們所抓之人仍為放回。哼、哼!”

    屈巫手一伸,暗自發力,床頭的兩瓣紫金發環已飛到了他的手中,他在手里掂了掂,猛地摔向陳靈公腳下。然后說:“下場猶如此發環!”

    說罷,屈巫手風一帶,解了三人的穴位。自己隨即一閃,已經遁入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