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龍看起來大大咧咧，但只要一說到正事，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臉上笑容瞬間被嚴肅取代，看丁偉表情也變得特別嚴肅，直接放下筷子道：“我看大家也沒心情繼續吃了……”
“孔二愣子，讓人把東西收了……咱們好好研究一下……”
“把小黃也叫來……”
“說句實話，咱們三個都沒打過這么大規模的仗……肯定有好多想法不適用！”
“小黃年輕，腦子轉的快……總能提出一些我們想不到的戰術戰法！”
黃宇到門口時，桌上的飯菜已經換成巨幅晉西北地圖，孔捷一眼看到他，馬上朝他招手道：“別愣著了，快過來！”
“我已經把你的擔心跟老丁和老孔說了，他們想聽聽你的具體想法……”
“你是聯合指揮部唯一的作戰參謀，專門給我們出謀劃策的，有啥說啥，千萬不能有顧慮！”
黃宇大步走到地圖旁：“孔團長，丁團長……”
“這兩天我專門研究過巖松義雄，從他以往的作戰風格分析：他特別喜歡打硬仗，打大仗，喜歡在正面戰場上打敗我們！”
“此刻的他肯定急需一場大勝仗來證明自己能力，坐穩第一軍司令官位置！”
“掃蕩晉西北是最佳選擇！”
“既可以給筱冢義男報仇，讓那些忠心于筱冢義男的部下感謝他，進而效忠他！”
“還可以向岡村寧次證明：他的指揮能力遠超筱冢義男！”
“筱冢義男躲避行動都搞不定的晉西北八路軍，他一次進攻就搞定了！”
“再結合岡村寧次增援他的兩個師團跟一個重炮聯隊，我認為筱冢義男針對晉西北的大掃蕩肯定會出動三個師團以上的兵力！”
“兵分三路，在重炮，飛機，坦克掩護下，從東南方向發動攻擊，不分主攻跟助攻，齊頭并進，一路向前突擊，橫掃我們所有根據地！”
李云龍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要是巖松義雄真按小黃說的那樣打，以師團為單位橫掃晉西北，跟我們硬碰硬，不用任何戰術戰法，我們的勝算反而特別低！”
丁偉臉色也很難看，低著腦袋回答：“咱們三個團看似兵強馬壯，但打過最大的一仗也才一次性消滅鬼子一個聯隊。”
“如果巖松義雄真以師團為單位掃蕩我們，不再繼續分兵……就算咱們三個團合在一起，也很難啃動鬼子一個師團的兵力！”
“崗村寧次還增援山西日軍一個重炮聯隊，巖松義雄不可能讓那三十多門重炮當擺設，肯定會支援三個師團！”
“加上配合行動的戰車，騎兵，飛機……”
“我們面對的每個主力師團都有十二門重炮，三十六門山野炮，最少18門步兵炮，一百多門迫擊炮，一百多挺重機槍……”
“還有三十多輛各種戰車，上千騎兵，十幾架護航飛機……”
“面對這樣的重裝師團，說句心里話，我一點兒底氣也沒有。”
李云龍跟丁偉一說完就把目光轉移到孔捷身上，想看看他有什么好想法。
孔捷苦笑著擺手：“你們撤看我！”
“獨立團雖然打過不少大仗，但從未一仗對抗過鬼子一個師團……如果巖松義雄以師團為單位向根據地發動攻擊……不再進一步分兵，我覺得咱們一點兒機會都沒有！”
說完就看向一旁的黃宇道：“小黃……我看你這兩天一有空就研究地圖！”
是不是已經有想法了……要是有的話千萬別藏著掖著！”
黃宇很爽快道：“還是老規矩，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想要取得反掃蕩勝利，必須干掉巖松義雄派出的一路掃蕩部隊，否則我們沒有任何取勝機會！”
李云龍突然插話：“你這說得不都是廢話嗎？”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道理我們都懂，關鍵問題是怎么斷其一指！”
“我們三個團的重火力全加起來還不如鬼子半個師團，除了兵力跟他們差不多，其他方面都不如他們，怎么打？”
“稍有不慎，我們不僅沒有斷掉巖松義雄的一指，反而把自己陷進去，賠了夫人又折兵！”
黃宇迎著李云龍充滿懷疑的目光反駁：“不對……我們還有兩個優勢！”
“戰場主動權在我們手里……根據地這么大，我們想在哪里打就在哪里打，想什么時候發動攻擊就啥時候發動攻擊！”
“地形優勢也在莪們手里！”
“我們可以把根據地所有對我們有益的地形全部用上，把整個根據地都變成戰場，耗也能把小鬼子耗死！”
“我認為這兩個優勢都沒啥用！”李云龍再次插話。
“鬼子的實力太強……要是只有一個聯隊，把地形優勢跟戰場主動權用好了，確實可以給他們造成致命攻擊！”
“關鍵是他們的兵力超過一個師團！”
“我們的地形優勢在重裝師團面前就跟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
“所謂的戰場主動權頂多騷擾一下他們前鋒部隊跟外圍警戒部隊，主力部隊碰都碰不到，怎么重創他們！”
黃宇接話道：“李團長說的對，一般的地形優勢確實會飛機跟重炮攻擊下不堪一擊！”
“但我們可以改造地形，改造陣地，打造一個重炮轟不爛，飛機炸不毀的陣地！”
“先通過阻擊戰消耗他們一些兵力，再想想辦法聚而殲之，肯定會好打很多！”
丁偉接著黃宇的話問：“小黃……你想在根據地大量修建暗堡？利用暗堡消耗日偽軍有生力量！”
黃宇搖搖頭：“暗堡不行！”
“擋一擋普通迫擊炮還行，面對鬼子裝備的山野炮，重炮，飛機，同樣不堪一擊！”
“我說的是一種更堅固，能頂住飛機重炮聯合攻擊的陣地！”
丁偉再次接話：“你想用洋灰修建永久性工事？”
李云龍越聽越迷糊：“等一下，我們大家的思路是不是都錯了！”
“小黃，巖松義雄擅長打硬仗，打大仗，火力優勢也在他們手里……”
“如果我們放棄自己擅長的游擊戰和運動戰，利用有利地形跟他們打陣地戰，這不是著了巖松義雄的道了嗎？”
“再說了，永久性工事也不是萬能的！”
“小鬼子在各自據點跟縣城修建了不少永久性工事，最后還不是被我們炸成廢墟！”
“而且我們也沒有那么多洋灰去修建永久性工事！”
“我認為咱們還是應該揚長避短，放棄陣地戰，用自己擅長的游擊戰跟運動戰消耗鬼子，再聚而殲之！”
黃宇還沒來得及來后，丁偉就瞪了李云龍一眼道：“鬼子一個主力師團超過兩萬人，少的也有一萬五六千人！”
“加上配合他們行動的炮兵騎兵，戰車部隊，偽軍，總兵力肯定查過兩萬人！”
“咱們的游擊戰跟運動戰再厲害也只能傷到他們外圍部隊，連主力的一點兒皮毛都傷不到，打一兩個月都不能大量消耗他們兵力！”
“你覺得咱們根據地可以在鬼子重兵掃蕩下堅持一兩個月嗎？”
“只有打硬仗，打陣地戰，才能跟他們主力部隊交上手，用最短時間消耗他們大量兵力！”
“那傷亡怎么辦？”李文龍針鋒相對問出了最關鍵一個問題。
“陣地戰的傷亡肯定非常大……咱們三個團就這么多人，犧牲一個就少一個！”
“就算我們真的通過陣地戰重創鬼子一路掃蕩部隊……剩下的部隊很可能已經沒有實力繼續打殲滅戰……”
“到時候不僅沒法兒破局，還有可能連自保實力都沒有！”
“太冒險！”
一直沒有說話的孔捷突然插話：“老李，打陣地戰確實很冒險，但至少我們還有反敗為勝，殲滅一路掃蕩部隊的機會！”
“照你的想法，用游擊戰跟運動戰慢慢跟鬼子耗，就像老丁剛才說得，一兩個月都未必有效果！”
“部隊可以在日偽軍重兵掃蕩下撐這么久，老百姓不行！”
“巖松義雄不僅擅長打硬仗，陣地戰，大仗，還喜歡殺人……帶著部隊光明正大殺人”
“要是躲在山里的老百姓撐不下去，回到村子，肯定會死在日偽軍的屠刀之下！”
“兩個月后，你覺得咱們得根據地還存在嗎？老百姓還會像之前那樣支持我們嗎？”
“以前我也不敢跟鬼子打陣地戰，覺得這是以己之短克敵之長，不僅占不到便宜，自己還會損失慘重！”
“被小黃帶著打了幾次阻擊戰后，我才意識到咱們八路軍也能跟鬼子打陣地戰，只要把地形選好了，用好戰術戰法，提前做好充分準備，戰果不會比游擊戰跟運動戰小，傷亡也會控制在可控范圍內！”
“最關鍵的好處是用時短！”
“一場阻擊戰取得的戰果，比之前打半個月游擊戰取得的戰果都大！”
“所以我贊同老丁的分析，想辦法跟鬼子打一場大規模陣地戰，通過阻擊戰大量消耗他們兵力！”
“以獨立團之前跟鬼子打陣地戰的經驗來看，只要我們選好陣地，修好工事，準備好足夠的彈藥，打出一比三的傷亡比都沒問題！”
“要是防御陣地比我們之前修得更加堅固，說不定還能打出一比四的傷亡比！”
“意味著咱們只需要付出四千人的代價就能讓鬼子一路掃蕩部隊傷亡過半，那接下來的仗就會好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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