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亮一時激動就把話撂下了，不消一分鐘就醒過神來。
“我能給你們送羊嗎？會不會違反規定之類的？”
幾只羊她還是買得起的，也不差這點錢，但部隊規矩重，她不能違反規定反倒給別人增加負擔。
紀延川眼神好，確定手底下的兵已經離開，這才道：“不會。”
這點事他還是能拿主意的，就好比戰士們回鄉下探親或者有家人寄了吃食過來，都會給關系好的戰友分著吃是一個道理。
燈光稀薄，淡淡罩著兩人。
紀延川看著燈光下媳婦光盈潔白的面龐，喉頭微動。
“真要給戰友們送羊？”
羊肉價錢可不便宜，他們人多，一兩頭羊肯定不夠，大過年的，紀延川也希望戰友們過個熱鬧的年，但憑他的津貼，還要在養三個孩子的情況下，一時還真不敢這么“豪氣”。
“我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再說了，他們喊我嫂子，我高興不行啊。”
大過年的，熱熱鬧鬧不好么，她又剛查出懷了三胞胎，兩人還是第一次在東北過年，高興高興唄。
既然拿定了主意，凌月亮肯定要當個說話算話的嫂子。
她回去之后也把自己的想法和家里人都說了，紀振華和徐素珍都沒什么意見，兒子和兒媳婦還要在這邊待著，身邊多幾個朋友是好事，以后遇到什么緊急情況身邊多個人幫忙。
最重要的也是，過年就是圖個喜慶熱鬧。
時間已經太緊迫，一時間不好買到這么多頭羊，好在凌月亮想到了錢彪，他做皮毛買賣，又有養殖場，就算現在手底下沒有現成的羊，也能從村里給她收過來。
“五頭夠了嗎？”
錢彪聽說是給軍人送，也是沒有什么二話，夏天那會熱，他的養殖場意外發生火災，當時火勢蔓延太快，正好有軍人拉練路過，二話沒說沖進火場幫他把動物都拉出來，后來他說要給部隊送禮品，那邊卻怎么都不肯收。
“拿六頭吧，六六大順，還有土豆也收幾麻袋，面粉也要。”
羊肉燉湯和烤都行，土豆放在火里烤了就能吃，面粉烙餅或者做饅頭，可以當主食，至于其他，這冰天雪地的實在也找不出更多。
錢彪一口答應下來，用一天時間就把東西都準備到位，趕在除夕當天把東西送了過來。
凌月亮大概算了算，給他拿了四百塊錢。
“用不了這么多，”錢彪一口拒絕，一會說這些就當他給戰士們加餐，一會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凌月亮覺得奇怪，“你有話不妨直說。”
錢彪撓撓頭，“上回在縣城醫院遇到你，你說你婆婆是京市醫院的醫生，我……”
凌月亮懂了，“對，你要是想看病來找我婆婆或者讓她介紹醫生都行，他們會在這邊待到過年以后，不過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還是去京市更方便，那邊設備會好一些。”
錢彪遲疑：“我再想想，錢就不收了。”
“那不行，一碼歸一碼！”
凌月亮還是把錢給了，錢彪也沒扭捏，把錢收下就回去了。
東西準備到位，沒多久紀延川就帶著人過來把東西拉去營地，跟著他過來了幾個年輕戰士，其中有一個正是先前在營地喊她最響亮的那個，叫潘小虎，人高瘦，笑起來一邊臉頰還有個酒窩。
“嫂子，”他撓撓頭，似乎有些過意不去，“吃幾個喜糖就夠了，買這么多羊，讓你太破費了。”
這么多羊可貴了，潘小虎家里條件不好，他沒來部隊之前，家里一年都吃不上幾頓肉。
凌月亮道：“機會難得，就當請大家吃我們的喜酒。”
紀延川也說：“好了，把東西先運回去。”
幾人從炊事班借了木板車過來，輕輕松松就把東西拉走了。
紀延川沒著急走，“我和聶司令報備過，聶司令也答應了，你也去營地，和我們一起聚一聚。”
凌月亮想著家里還有長輩在，不過聽到紀延川這么說，徐素珍紀振華他們包括林琴芬，都讓凌月亮跟著紀延川過去就是了，陪著他們三個老家伙有什么啥意思，年輕人還是要在一塊。
凌月亮也的確心動，主要她來了這個世界有兩年了，之前過年就是和林琴芬在家，沒電視機沒春晚就算了，連放鞭炮煙花的人都很少，肚子沒填飽，大家也沒有那么高的追求，頂多就是小孩子買幾個小鞭炮玩。
年輕人哪個不喜歡熱鬧。
這么一想，她點點頭，回房里找出軍大衣披在身上。
紀延川牽著她的手，雖說就算是夫妻，牽著手走路的也不多，但他家媳婦情況不是不一樣么，那么大的肚子，路又難走，他牽著點怎么了。
天徹底暗下來，營地里燃起了篝火，背面撐起營帳擋住了呼嘯的北風，雖然氣溫低，但擋不住大家的熱情。
大鐵鍋里羊湯已經煮熟，噗嗤噗嗤冒著泡泡，羊肉軟爛，發出特有的香味。
更勾的人流口水的還是烤的滋滋冒油的全羊，香，太香了。
凌月亮沒輪到動手，士兵們都是一把好手，搶著干活不說，都是一幫年輕人，平時規矩重，少有這么放松的時候，說說笑笑可熱鬧了。
“紀營，說說你和嫂子是怎么認識的吧？”
“那還用說，嫂子這么漂亮，肯定是咱們紀營瞧上了，然后追著人跑……哈哈哈，紀營，你別揍我……”
說是膽子大，其實說了幾句還是心慌慌，畢竟紀營最是鐵面無私，雖然本事大，但訓練強度更大，訓練他們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講情面，沒完成任務懲罰起來也突出一個無情。
火光跳躍，紀延川一張臉越發帥氣逼人，他掀起眼皮掃了對方一眼，目光收斂之下倒是沒什么威懾力。
“說的對，是我追著你們嫂子跑。”
凌月亮：“……”
默默啃土豆。
大家又愣了，沒想到紀營長會承認的這么容易，就聽見紀延川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語重心長道：“追媳婦丟人嗎？不，你們要知道，沒媳婦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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