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丁淑慧聲音里都帶著哭腔了，她和徐素珍是多年的朋友，她不說是看著紀延川長大的，那也是當弟弟一樣看待，驟然聽到這個消息，讓人怎么不難過。
聽說京市那邊徐素珍收到消息，人也是當場就暈過去了，兩個女兒放下手頭的工作趕緊回去陪著。
徐老那邊還瞞著呢，怕老同志年紀大受不了刺激。
畢竟紀延川這個外孫一身的本事都是徐老教出來的，也是徐老非要讓這個外孫進部隊。
總之，現在京市紀家和徐家是全亂了。
關鍵還是什么？
紀延川這個行動是沒有得到上級批準的，是擅自行動，說的更直白些，就是死了也是自己活該！
誰都沒想到啊，紀延川這么個高冷的人，為了凌月亮能做到這個地步。
后面那些話丁淑慧到底沒說出口，不然這些對凌月亮來說可太殘忍了，畢竟這事是紀延川自己的決定，也怪不到別人頭上，丁淑慧也是抹了把眼睛。
“我把消息帶到，你們也別太著急，京市那邊他們都在想辦法，有消息肯定會馬上通知你們，我就先回去了。”
丁淑慧也是沒別的法子，關鍵是什么，大家都離的遠，傳個消息都不方便，還能怎么辦。
“月亮，你也別太著急。”
凌月亮始終沒說話，抿著唇，目光盯著某一處，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起來還算冷靜。
“你等等，我和你一道去部隊，我給京市那邊打電話問問情況，”這種時候凌奶奶不可能袖手旁觀，且不說紀延川是她孫女的對象，況且紀延川找的是她兒子的遺骸。
她那個從沒見過一面的兒子！
不管怎么說，就算紀家徐家那邊要遷怒，也應該是她在前邊擋著。
老同志發話，丁淑慧當然是不可能拒絕的，親自跑進來扶著老同志坐進車里。
凌向北此時內心也升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來，“奶奶，我陪你一道去，那個地方我知道，實在不行的話我再想辦法過去找。”
當初他就是在那邊和紀延川他們遇上，楊春江踩到地雷，也是他們幾個一起處理，當時他堅持在最后，所以被地雷碎片炸到了腿，如果他的腿沒有受傷，現在應該和紀延川做一樣的事！
凌奶奶看著孫子，很滿意，男子漢大丈夫就該這樣，不能慫，更不能沒有血性。
如果當年大家都當慫蛋，怕了軟弱了，哪里還有如今的和平。
“我們走！”
吉普車來了又去，除了泥地里的車輪印子，仿佛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天色漸暗，風過蕭蕭。
下了工的社員扛著工具三三兩兩結伴回家，一張張樸實的面龐掛著憨厚的笑，遠處，田里的莊稼一片綠油油，近來天氣好，看起來莊稼收成也不錯，近處，煙囪里炊煙裊裊，好一副恬靜的農家風景。
林琴芬手腳發軟，她不是那么強大的人，也沒有那么多血性骨氣，就是一個擔心兒女的老母親。
“月亮啊，你沒事吧，心里難受你就說，要不你就哭出來，別忍著啊。”
她說完話好一會，凌月亮都沒什么反應，林琴芬真是被嚇到了，她當初聽到男人犧牲的消息時候也是這樣，一句話都說不出，后邊人就暈了過去。
想到這里，她趕緊呸呸幾聲。
什么犧牲，紀延川還這么年輕，如今咱們國家也強大，不見得紀延川就會犧牲。
況且那地方，那地方離四海犧牲的地點那么近，如果四海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女婿平平安安！
林琴芬在心里默默說著，伸手去扶女兒，手指剛要碰到女兒那胳膊，凌月亮突然醒過來神來一樣，蒼白的面上還帶著一抹淡笑。
“他答應我會回來，我們還沒成親，我信他。”
林琴芬不敢刺激她，趕緊也是附和，“對，對，對，紀延川他膽大心細，是個本事的，肯定能逢兇化吉，化險為夷，好人一生平安。”
凌月亮何嘗不擔心，可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她一個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真要貿貿然找過去那才是拖后腿。
況且，她知道紀延川不是莽撞沖動之人，他既然敢這么做，必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下，甚至覺得有把握可行才會去做！
然而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明明理智告訴你不應該這么做，但還是會沖動，會失去理智。
凌月亮坐不住，多一秒鐘都坐不住。
“媽，你好好在家。”
“月亮，你去哪？”
凌月亮騎上自行車就走，等林琴芬追到外面，就瞧見一個背影，凌月亮飛快蹬著自行車，兩個輪子在地上都要擦出火花來，她還嫌慢來著。
凌奶奶和凌向北到了部隊，第一時間和京市那邊取得聯系。
然而其實也沒有什么用，京市那邊知道的消息目前也只有這么多，更多的消息也要等前線那邊傳回來，凌奶奶又打了好幾個電話，聯系了不少人，得到的都是一樣的回復，甚至有些人根本都不知道。
凌奶奶又出面和紀家那邊的人聯系了，知道徐素珍已經清醒，也讓她注意身體，紀家那邊都是講道理的人，也不至于說拿這些事遷怒凌家，畢竟，這是紀延川自己做的決定。
“奶奶，他們是不是不會派人去找他？”凌向北還是清楚的，擅自行動是個人行為，紀延川的領導沒有批準的話，他相當于就是以個人的身份，甚至不是軍人的身份去做這件事。
凌奶奶閉了閉眼。
沒錯，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她揮了揮手，凌向北扶著她，兩人往外走，剛走出營地就和迎面過來的凌月亮遇上。
“月亮，你怎么來了？”
凌月亮看著哥哥和奶奶，眼里全是堅決，一直以來她都挺佛，也沒什么特別想做的事，但這一次她是真的特別堅定，非要做這件事不可。
“我想去找他，你們放心，我不去危險的地方，就是想離他近一些……等他回來第一時間就能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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