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慶之驚訝莫名，問道：“軍師，蘇萬三這條商路必然隱秘，你為何會知曉？”
“我為何會知曉？我為何會知曉？！哈哈哈哈哈！！！”
灰袍忽然狂笑起來，突然將兜帽摘下來，露出那被燙傷的臉。
看到他的臉，眾將都面露不忍。
灰袍道：“因為我是蘇萬三在這個世上，燕川蘇家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后人！”
“我是蘇萬三的兒子，蘇笙！！”
似乎終于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把終日隱藏在袍子里的真面目露了出來，灰袍、也就是蘇笙這句話說的酣暢淋漓，仿佛正在陽光中奔馳。
崔無命的獨臂微微顫抖著，看著蘇笙的背影，內心竟有些感動。
烈火焚燒，冰雪冷凍。
只有他清楚，這幾年蘇笙有多不容易。
聞言，眾將都震驚了。
羊慶之道：“難怪你明知趙澄不好對付，還偏偏要選擇我與他站在對立面，你竟是蘇家的公子。”
蘇笙道：“現在小都督應該更加相信我的決心了，我與趙澄，不死不休。”
羊慶之對蘇笙緊緊抱拳，道：“無論先生是否是靖人，無論先生的身份如何，我羊慶之永生拜先生為軍師！”
蘇笙不再多言，戴上兜帽，整個人都恢復成之前的氣質。
他繼續說道：“待小都督裝出和東靖軍決戰的樣子時，我會從這條商路進入銀谷，殺銀谷守軍措手不及。若是能把糧草帶回來就帶，帶不回來，那就一把火將銀谷的糧倉燒了。他趙澄后方失火，前方的戰事或有轉機，這是唯一的機會。”
蘇笙一巴掌拍在沙盤的銀谷上。
羊慶之道：“真如軍師所言銀谷里糧草儲量巨大的話，那銀谷糧倉對趙澄來說就至關重要，駐兵必然不少，軍師你只帶三千人去是不是少了些？”
“三千人已經是最大限度，還得分成十組走水路過去，再多容易被察覺。”
蘇笙指著殺盤，道：“我要小都督裝的像些，不只是要讓趙澄疏忽，更是要逼他把銀谷的駐兵也調回南通城。當趙澄意識到我們是真要和他決戰了，他便不會浪費過多的兵力在銀谷了。”
“軍師妙算！”
羊慶之拍了下掌，有些疑慮道：“不過……這計策雖好，但卻是一步險棋，軍師不必親至以身犯險吧？”
蘇笙搖了搖頭，道：“我不去，他們找不到路。”
羊慶之一想也是，這條商路對蘇家干系重大，稍有不慎蘇家就有傾覆之禍，必然只是家族最核心的人才知曉。
蘇笙看向羊慶之，問道：“小都督敢賭嗎？”
羊慶之神色嚴肅起來，朝眾將掃了一眼，道：“諸位呢？”
“干他！！！”
眾將咆哮道。
羊慶之微微一笑，對蘇笙抱拳道：“我羊家軍將士任由軍師調遣！”
……
翌日。
天蒙蒙亮。
南通城下就響起了喊殺聲，趙澄趕到城頭的時候，趙演和脫貼烏花已經在指揮作戰了。
好在自從東靖軍奪回南通城后，南周軍為了籌集糧草遲遲沒有進攻，這段時間已讓東靖軍建好了防御工事，守城軍械比較齊全，南周軍突然的攻城沒有打亂東靖軍的陣腳。
進攻一輪無果后，羊慶之下令回撤，自己則站在城下與趙澄對視。
“趙澄，你這無信之人，說要賣我糧草的，為何沒回應了？”
趙澄大笑道：“小都督何必明知故問，這就是個玩笑，你是餓傻了不成？”
羊慶之道：“狗賊犬吠，果然不可信！”
“嘖嘖嘖……”
趙澄咂舌道：“沒罵人的水平就別罵了，聽得我不過癮，心里怪癢癢。”
羊慶之喝道：“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趙澄道：“這句還行，就是梗太老。”
“殺！給我殺！最先登上城頭者賞千金！！誅殺趙澄者封千戶侯！！！”
羊慶之一說完，李赟慶則提醒道：“小都督，軍師說了每天只攻一輪。”
羊慶之壓低聲音，但還要做出一副瘋狂的樣子，道：“我沒忘記軍師的話，今天是第一天，打的不夠激烈，我故意的。”
“明白了。”
李赟慶提起長槍，高喝道：“殺！”
“殺殺殺！！！”
趙澄冷笑道：“這家伙急了，亮家伙！一個人都不許讓他們上來！！”
鏖戰半日，打到傍晚才收工。
第二天又是天蒙蒙亮的時候，南周軍再次向南通城發起總攻。
羊慶之遵照蘇笙的吩咐，打一輪就撤。
此后三天，如此反復。
南周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南通城的守城軍械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羊慶之雖會武藝，在這方面比趙澄強些，但在武道高手面前也就算個武藝不精。
但他作戰勇猛，不怕死，始終在前軍待著，揮砍著飛來的箭矢。
盡管周圍有士兵執盾為他阻擋，但箭矢太頻繁也太密集，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左肩。
李赟慶見狀，急忙護在他身邊，道：“小都督，你往后一些，這樣太危險了。”
“無妨。”
羊慶之咬著牙，見箭折斷，道：“我不要命，才顯得瘋狂！”
話剛說完，又是一支箭襲來，李赟慶揮槍一擋，將箭彈開，但瞳孔馬上縮了起來。
這支箭后面，還緊跟著一支。
“趴下！”李赟慶趕緊把羊慶之按下去。
但那支箭來得太快，擊中羊慶之的頭盔頂，頭盔彈落。
羊慶之頓時長發披散。
“原來神箭手周諾也在。”羊慶之默默地說道。
李赟慶道：“她箭法太準了，還有驚靈弓，小都督你后退吧！”
“不行！我知道了周諾在這，趙澄也勢必知道了我知道周諾在這，這個時候我繼續往前拼殺，才能讓他知道我的決心！”
言畢，不等李赟慶回應，羊慶之抽著馬鞭，大聲道：“殺！不殺趙澄狗賊，永不后退！！”
“殺！！！”
南通城城頭，趙澄看著披頭散發還往前突突的羊慶之，悠悠的說道：“這家伙發瘋了。”
周諾搭弓朝他瞄準，只是看到何彪也來到了羊慶之身邊，和李赟慶同時保護著他。
趙澄感嘆道：“羊慶之看似像個文弱的儒將，但其實心有猛虎，悍不畏死。”
“是個可敬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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