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等人沒有吭聲，軍中唯一的女性看不下去了。
周諾道：“軍師，這里可是有五千人吶！”
“那又如何？”
程詡冷漠的看向南周斥候，眼神就像在看一群死尸，接著道：“我只恨他們來的人太少。”
趙演道：“殺俘不祥。”
周諾的意見程詡可以不理，但副統帥開口了，程詡就不得不慎重了。
身為軍師，行軍中的一言一行都關乎著全軍的戰術戰略。
對程詡來說，殺掉這些人就是戰術的一部分，但也要考慮到內部的人際關系。
于是程詡把皮球提給趙澄，請示道：“大將軍，您覺得呢？”
見趙澄思索著沒說話，程詡朝南方看了一眼，又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請大將軍早做決斷。”
趙澄果真不再想，而是突然笑出了聲。
眾人不解，詫異的看向趙澄。
趙澄朝南周斥候掃了一眼，道：“殺了他們的確是震懾南周軍的好辦法，但本將軍認為，他們有更大的利用價值。”
“利用價值？”程詡疑問。
“來人！”趙澄喊道。
“將他們的盔甲卸了，衣服扒了，在他們背后刻上八個大字！”
“哪八個大字……讓本將軍想想……”
趙澄來回踱著步，誰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有程詡的神情逐漸變得驚訝起來。
趙澄突然立定，舉起食指道：“就刻……”
“反周興靖，慶之受死！”
“刻深一點，刻出血來，刻的他們哇哇大叫！”
雖然不明白趙澄什么意思，樸克和涂為立即帶人動手。
眾人面面相覷，唯有程詡拍起了巴掌。
“大將軍，您可真是鬼才啊！”
周諾有些懵，疑問道：“軍師你這話是何意？他到底想干嘛？”
程詡面帶微笑，搖著羽扇解釋道：“大將軍在他們背上刻了這八個對南周和羊慶之是恥辱的字，必然會把這些人都放回去讓羊慶之來處置。”
“對羊慶之來說，如何處理這些人是個難題。”
“殺吧，顯得心眼太小。不殺吧，軍心會受到影響。”
“大將軍用此等手段，既震懾了南周軍，又惡心了羊慶之。高，實在是高！”
趙澄問道：“有多高？”
程詡將羽扇舉天，道：“幾層樓那么高！”
“軍師過獎。”
趙虎撇撇嘴，道：“說到玩壞心思，我還真沒見過誰是我家主子的對手。”
趙澄催促道：“速度快點，刻完后把他們全放了，我們全速向南通進軍！”
……
南通城往北一百里地。
南周軍前軍已在此停駐，后軍還在緩緩地向北聚攏。
羊慶之、灰袍、何彪、笮竹等一干將領站在前列，看著跪在面前的五千余人。
這些人都只穿著一件白色單衣，一個個垂頭喪氣，非常沮喪。
羊慶之等人走到他們的身后，看到背后的白衣上全是血。
羊慶之伸手撩開一人的衣服，八個帶血的大字猛然映入他的眼中。
反周興靖，慶之受死！
這八個大字如同巨錘，重重地錘在他們心里。
“沃日你馬……”何彪下意識的破口大罵。
何彪一腳將面前的斥候踹倒，怒喝道：“你們這些蠢貨都干什么吃的，還沒和對方開戰就成了他們的俘虜，你們該死，該殺！”
“來人，全部斬了！”
“何將軍等等！”笮竹勸道：“正因為還沒開戰，我們更要保存力量，這五千多人都是我們自己的兄弟。”
何彪道：“他們背后的字對南周和小都督是奇恥大辱，不殺了他們，何以振軍心？！”
笮竹道：“把他們背后的字刮去就好了，雖然刻的深，刮去時會很疼，這也算是對他們的懲罰了。”
何彪不悅的說道：“笮竹，你就是心太軟！”
“兩位將軍不要爭了。”
灰袍軍師突然開口道：“這八個字主要還是沖著小都督來的，不如聽聽小都督的意見。”
何彪勸道：“小都督，這些人留不得啊！”
羊慶之沒有回答何彪，而是突然笑出了聲。
何彪與笮竹面面相覷，不明白受到了這種羞辱，羊慶之為何還笑得出聲。
“這是趙澄。”
“這才是趙澄！”
“這才是趙澄的風格！！”
羊慶之看向灰袍說道：“軍師你看到沒有，趙澄先設計引我們的斥候上鉤，摧毀我在江峽關與南通城之間的布控，然后又把這些斥候通過這種方式給我送來。既向我示了威，又惡心了我，我要是他，我都想看看對面羊慶之此時的表情。”
灰袍聲線沙啞的說道：“我知道他不好對付。”
“不過他太小看我羊慶之了。”
羊慶之振臂一呼，高聲道：“你們給本都督聽著！”
“你們中了趙澄的詭計，成為了他的工具，本都督不怪你們。”
“但你們中計，是因為貪功冒進，有錯就得罰。”
“本都督罰你們即日起不許穿衣服，每日必須赤裸著上身在我面前晃悠，讓我時時刻刻都能看見這八個大字。直到此戰勝了，你們才許穿衣！”
何彪聽懵了，笮竹則是對羊慶之一臉敬佩。
灰袍的臉和身體都藏在斗篷里，看不見他的表情。
“小都督你這是何意？”何彪問道。
羊慶之微笑道：“趙澄想用這八個字激怒我，讓我難堪，我豈會上他的當？他想錯了，這八個字不但不會激怒我，對我反而是一種激勵。”
“當我們打敗他們，我把劍架在趙澄脖子上時，我會把這八個字還給他！”
“反周興靖，慶之受死？”
“笑話！”
“東靖已連敗兩局，你趙澄來了又如何？有軍師在，受死的不是我，是你！”
何彪聽明白了，頓時對羊慶之流露出敬仰的目光，大聲贊道：“小都督這心胸，這格局，末將望塵莫及！”
羊慶之將手放在何彪的肩上，鄭重的說道：“何將軍，這八個字不只是針對我，也是針對你，針對所有的南周將士。不光我要把這八個字時刻放在心里，你也要放在心上。”
“你們都要放在心上！”
羊慶之突然朝眾將士指去，正色道：“你們每個人都要牢記今日之恥辱，拿出你們最大的殺意，將敵人殺的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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