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儀仗里，脫貼烏花和一個比他年輕些的男人走了過來。
“拜見大將軍！！”
趙澄朝脫貼烏花看了一眼，疑問道：“太后這是何意？”
何舞有些為難的說道：“脫貼將軍打了敗仗回來，心有不甘，想隨著大將軍南征。但……他是敗軍之將，大將軍也沒點他，他不敢找你，就來找本宮了。”
脫貼烏花抱拳道：“大將軍，請再給末將一個機會吧！此次就算豁出性命，末將也定要一雪前恥，將羊慶之趕出云荊！”
趙澄皺眉道：“要請命來找我便是，卻越過我去找太后，你難道不知道太后不理政事的嗎？”
聞言，脫貼烏花立即單膝跪下，道：“是末將唐突了！但請大將軍暫且恕罪，等末將隨大將軍南征之后，要殺要剮我絕不皺眉頭！”
涂海萍道：“大將軍息怒，脫貼將軍跟隨冠軍王多年，如果鎮南邊軍那些人都不在了，在這長綏，他也只能找我說得上話……”
“太后，你們都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這時，一個女人從隊伍里走出來，道：“讓脫貼烏花去找太后，是我的主意。”
趙澄瞪大眼睛道：“小諾？”
看看脫貼烏花，又看看涂海萍。
“你們什么情況？”
周諾拍了下脫貼烏花的肩膀，繞著他走到趙澄身邊，道：“昨天我來宮里找符政練箭，順便幫他帶一下新一批羽林軍的箭術，就在宮角看見脫貼將軍了。他一臉愁容，不停地用腦袋撞墻，把我嚇了一跳。”
“我問他后才知道，他回來后一直在自責，想去找你又不敢，但你也不找他，我看著難受，就讓他去找太后了。”
“沒這么簡單吧？”
趙澄盯著周諾，一副了然在胸的模樣，道：“你的目的真的是為了幫他？”
周諾被趙澄看得臉紅，道：“當然啦！我周女俠最好助人為樂！”
“那好，那你回去吧，這里沒你的事了。”
“我……”
“還有事？”
周諾用小拳頭在趙澄胸口捶了一下，道：“這次南征，你也帶上我！”
趙澄撇嘴道：“你看，我就知道……”
周諾道：“你用得著我的！這回羊慶之把咱們打的這么慘，我不服！”
趙澄道：“就算我答應了，老頭和我娘能答應？他們還等著抱孫子。”
周諾側過身，抱胸道：“我不管，爹娘那邊你肯定有辦法的。再說，他們都有三個孫子了，我這里有什么好著急的！”
“咳咳……”
趙澄用假咳打斷周諾，道：“你的事回去再說。”
周諾笑道：“我當你答應了。”
趙澄拿她沒辦法，走到脫貼烏花面前，說道：“我才冷了你幾天，這就沉不住氣了？”
脫貼烏花低著頭道：“末將心中有愧！”
趙澄道：“心中有愧就要拿頭撞墻？你都這樣了，蕭洛風該如何？自刎謝罪？”
脫貼烏花道：“不打敗羊慶之，心結難解。”
趙澄不再說話，而是側過身看著宮中的大雨。
雨水傾盆而下，嘩嘩啦啦。
擊打在宮墻頂的瓦片上，發出有節奏的生意。
良久后，趙澄道：“云夢城之敗，錯不在你，在全軍崩潰的情況下，你還能帶著八萬殘兵回來，已經很不錯了。”
“我這些天不找你，是想讓你自己好好冷靜，復一下盤。”
“若你的情緒沒有恢復，如何隨我南征？”
脫貼烏花猛地抬起頭，驚道：“大將軍同意我出征了？”
趙澄轉過身，將脫貼烏花扶起來，道：“你本來就在我計劃之內。你熟悉云荊郡的情況，此番與羊慶之決戰，沒你怎么行？”
“大將軍……”脫貼烏花緊緊抓住趙澄的手，眼中淚花閃動。
“但你必須要一切以軍令為主，千萬不可因情緒而沖動。”趙澄提醒道。
脫貼烏花正色道：“大將軍放心，只要能讓我去，哪怕讓我做一名馬前卒也行！”
趙澄朝隨著脫貼烏花一起出現的男人看了一眼，問道：“這位是？”
涂海萍立即說道：“大將軍，他叫涂為，是我的親弟弟。”
涂為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紀，對趙澄躬身道：“見過大將軍！”
趙澄道：“既是太后的弟弟，那便是自家人，不必多禮。太后，令弟可有官身？”
“沒有。至上十二年的時候來到鎮南邊軍，在袁琪麾下做裨將。”
“那就讓他留在長綏，我讓老四給他謀個差使。”
“大將軍！”涂為單膝跪下，大聲道：“我是個粗人，不懂為官之道，只想隨你征戰沙場，建功立業！”
趙澄朝涂海萍瞥了一眼，見后者臉色為難，心中便明白了。
涂海萍在南線邊境多年，知道戰場上的危險，八成是不想讓弟弟上前線的。
趙澄勸道：“后宮清冷，太后在宮中孤獨，你留在長綏陪她豈不是挺好？”
涂為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豈能整日圍在女人身邊？”
趙澄微笑道：“但在你姐姐身邊，你未來肯定仕途通達。”
“功名我可以自己掙！”涂為厲聲道。
趙澄朝涂海萍看去，道：“太后，你覺得呢？”
涂海萍嘆了一聲，道：“隨他吧……”
“嗯。”
趙澄點點頭，道：“涂為，在我這只能從最基層做起，既然你以前在鎮南邊軍是裨將軍，我就稍稍給你提一點，你就從偏將軍開始吧。”
“涂為領命！”
裨將軍到偏將軍，只是從從九品下到從九品上，但涂為依然很興奮。
至上十二年，他來到鎮南邊軍，也沒想靠著姐夫的關系尸位素餐，而是從最底層的裨將軍做起，想著什么時候將羊家軍打敗，自己能靠著功勛成為真正的將軍。
但沒想到，沒到一年袁琪和袁彰就嘎了……
現在有這個機會，他怎么不牢牢抓住！
見趙澄現場給涂為定了位置，脫貼烏花忍不住問道：“大將軍，我呢？”
趙澄想了一下，道：“不罰你，將士們恐不心服。”
“我曾經做過昭勇將軍，現在你就連降幾級，從昭勇將軍做起吧。”
“能不能爬起來，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末將領命！”
脫貼烏花拳頭捏得格格直響，聲若洪鐘的說道：“不把羊慶之趕出靖土，活人也好，尸骨也罷，我便永遠留在云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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