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理道：“我主動請纓，為的不是不讓你去，而是要讓你留在中樞臺。”
何音沒明白，問道：“這是何意？”
徐守理緩緩前行，說道：“我此去燕川城，來回快則一月，中樞臺怕是再難有我的位置。”
何音稍稍一琢磨就想明白了，驚道：“那越是如此，就越該由我去啊！”
“不。”
徐守理搖搖頭，道：“你留在中樞臺，比我有用。”
何音道：“怎么會！論能力論地位，我遠不及侯爺。”
徐守理道：“算日子，皇后差不多快生了。”
何音眼眶一擴，這倒是他沒考慮到的點。
“何尚書，從中樞臺設立的那天起，咱大靖朝廷就已經開始亂了，正直無私是你的劍，皇后肚子里的龍子是你的盾，你比我更有能量在風暴中心站著。”
徐守理面朝何音深深一拜，道：“此去燕川城，受益的人其實是我，還望何尚書一定要撐住。”
“我明白了。”何音對徐守理回禮道：“侯爺珍重。”
……
徐守理抵達燕川城的時候已是六月初，春琴和羊采娥的肚子都已經很大了，趙家沉浸在等待兩個新的家庭成員即將降生的期待與喜悅中。
徐守理沒有回家，帶著圣旨直接來到了‘右相府’。
徐守理進門后，趙澄立即派人去通知徐鞍，然后一家人都在大堂接旨。
圣旨念完后，趙澄沒有去接，冷漠的站了起來。
趙歡朝趙澄瞥了一眼，對徐守理深深一拜，然后伸手去接圣旨。
可就在趙歡的手即將觸碰到圣旨的時候，徐守理卻將手放下來，讓趙歡抓了個空。
徐守理道：“旨意是下給駙馬的，既然駙馬不愿意接，那便作罷。”
趙歡問道：“侯爺回去后如何交差？”
徐守理微微一笑，道：“難得回一趟燕川，我還想去青東城老家看看，時間還長著呢，就不想這些煩心的事了。”
趙歡會意，道：“看座，上茶！”
趙歡和沐昭君坐在主位，趙澄和徐守理相對而坐，趙演、趙洋和趙湛都在趙澄下首站著，趙虎則抱著刀佇立在門外。
一杯濃茶擺在徐守理面前后，傳旨的緊張氣氛已逐漸消散，趙歡露出和藹的笑，說道：“老大，有什么想法就說，別憋著。”
趙澄道：“把仙酒給朝廷，這不可能，我不做自掘墳墓的事。至于青霉素就更不可能了，如果給了，不就等于承認青霉素是我的生意了嗎？我不覺得當朝廷掌握了青霉素的配方后，皇帝還會允許其他知曉青霉素配方的人活著。”
聽到趙澄這番話，徐守理面色平靜。
按理說，如此私密的話題，如此核心的內容，趙澄不該當著徐守理說。
但趙澄偏偏毫無心理負擔的就說了，仿佛徐守理不存在一樣。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無論是趙澄，還是趙歡，都把徐守理當自己人。
而徐守理自己也是面色平靜，說明他早已認可了趙歡父子的認可。
就在這時，徐鞍快步跑了進來。
“父親！”徐鞍激動的來到徐守理面前，氣喘吁吁。
徐守理瞪了徐鞍一眼，道：“沒規矩！”
徐鞍會意，立即對趙歡和沐昭君跪拜道：“見過趙伯父！趙伯母！”
沐昭君笑道：“起來吧，和你爹這么久沒見了，不必拘禮。”
看這情景，趙演和趙湛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面露驚訝。
自家和徐家這關系……
感覺不一般吶？
徐守理摸了摸徐鞍的頭，徐鞍這才在父親身旁站好。
趙歡道：“老大，你這圣旨不接，朝廷可就有由頭了。”
趙澄道：“皇帝，信王，還有文護，哪一個不想鏟除我們趙家？沒有這個由頭，還有那個由頭。”
趙歡不再回應趙澄，而是看向徐守理，道：“侯爺，朝廷局勢如何？”
徐守理雙手放在膝上，坐姿如鐘，嚴肅地說道：“皇帝懶政，朝廷大事掌握在袁立、文護、魏優和陳昌云四人之手。尤其是陳昌云擔任吏部尚書后，對官員任免已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還有那東方駿，利用科舉大肆提拔自己人，信王黨已成規模，其勢已超過了至上初年的后黨。”
“侯爺此話不準確。”趙澄插話道：“信王黨對軍方的滲透還不夠。”
徐守理思索了一下，道：“也對。但，我一直不認為文護是真的背叛了文泰。”
趙澄一想便明白，道：“侯爺的意思是，文泰在大靖軍方的勢力已暗中交給了文護？”
徐守理點點頭，道：“這是唯一能解釋文泰入獄后，軍方沒有動蕩的原因。”
趙歡道：“我那個學生我了解，他沒那么容易倒下。”
徐守理嘆道：“我也希望我的判斷是錯的，不然的話，國將不國了。”
趙澄道：“爹，現在的問題是，等侯爺這邊的消息傳回長綏，朝廷就要對我們下手了。”
趙歡問道：“那你覺得朝廷會如何下手？”
趙澄道：“我不知道，但我們要有所準備了。”
趙歡又問道：“如何準備？”
趙澄想了一下，道：“以燕川城為據點，要李岱整頓防務，整軍備戰。”
趙歡道：“燕川城的駐軍和守備軍還不足一萬。”
趙湛插話道：“大哥有錢，我們招兵買馬！”
若是往常，趙歡一定會狠狠地教訓趙湛一頓，但這次，趙歡卻很平靜，沒有因為趙湛的插嘴和這種反動的話批評他。
趙歡只是平靜的說道：“若是燕川城整軍備戰，若是我們招兵買馬，朝廷就會認定我們造反了。”
見父親沒責罵，趙湛得寸進尺，繼續說道：“難道我們不造反，朝廷就不會對我們動手嗎？”
“我們真的造反，和朝廷認為我們造反，是兩碼事。可能你覺得是一回事，但在老百姓的眼中，則不同。”
趙歡耐心的解釋道：“我趙歡對大靖忠心耿耿，無論是為帥還是為相，只要圣上有令，二話不說便親赴沙場，幾救帝國于危難之中。”
“在百姓眼里，我是帝國之柱石，我豈能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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