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一天幾次見到兒子,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甚至于問道:“又來?”
徐云霄哭笑不得:“娘是不是想趕我走?”
崔老夫人愣了愣道:“不是,我只是在想,你從前的臉皮好像沒有這么厚?”
徐云霄作似要離開,常嬤嬤連忙請他坐下,說道:“老夫人剛剛還在和六姑娘說,讓六姑娘別去籬園呢。您現在走了,怕是還要置氣。”
徐云霄順著常嬤嬤的話說道:“怪不得我看小丫頭去西苑門口張望著,想進去又不敢。娘可真是的,明知道二嫂不在家,二哥又不會疼女兒,為難安然做什么?”
崔老夫人沒有想到,剛剛安然去了西苑,聽小兒子這口氣還沒有進去,只是在那門口張望著。
她的心頓時就難過起來,嘆著氣道:“我早該想到的,現如今她不去籬園,又能去哪里呢?”
說著,又讓下人出去找。
徐云霄道:“我讓龔嬤嬤去問過了,她去了花房。”
那花房是崔老夫人早年間培植的,東苑和西苑偶爾會去搬些盆栽,總的來說還是明安堂在管,崔老夫人便放下心來。
這時她看見兒子已經坐下來了,看樣子是要在這里用晚膳。
她感覺自己上當了一樣,不悅道:“要不是看在安然的份上,你休想在我這里蹭飯吃。”
徐云霄哈哈大笑道:“兒子吃母親屋里的飯,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崔老夫人“呸”了一聲,面色倒是緩和了許多。倒真是應了那句,母子哪有隔夜仇?
……
花房里,徐安然畫著嬌嫩的海棠花。
她覺得海棠花和周萱給人的感覺很相似,都是柔柔弱弱的不堪折,但是又嬌艷明麗,很漂亮。
只是當動筆不久,徐安舒就找了過來。
看見錦芙也在,她有點不高興,指使錦芙回明安堂給她拿個靠墊。這是要支開錦芙和徐安然單獨說話。
徐安然道:“錦芙現在跟著我在明安堂住著,你這樣大張旗鼓讓她回去拿靠墊,是嫌祖母不知道你事多嗎?”
徐安舒臉色更臭,不悅道:“那你讓她先出去。”
徐安然對錦芙道:“你去幫我拿那只圓頭的玉竹節畫筆,走慢些,免得一會還要跑一趟。”
錦芙笑著福身,很快就退下了。
徐安舒跺著腳道:“為什么她去替你拿筆就可以?”
徐安然淡淡道:“因為她是我的丫鬟,不是你的。你要說什么就說吧,等會我要回去用晚膳了。”
徐安舒捏了捏帕子,冷聲質問道:“今天祖母和三叔又帶著你出門了,我聽門房的說是去了護國寺,你為什么總是去護國寺,你是不是去見安王的?”
“呵呵……”徐安然笑了。
“你笑什么?”徐安舒惱羞成怒。
徐安然道:“我笑你傻,明知道三叔支持的是瑞王,怎么會帶我去見安王?再說了,安王看中的不是你姐姐嗎?”
徐安舒不滿道:“誰跟你說安王看中的是我姐姐?”
徐安然嗤笑,鄙夷地掃視了徐安舒一眼,問道:“難不成是你?”
徐安舒羞惱地紅了臉,眼眸忽閃,并未否認。
徐安然道:“我勸你還是別起這個心思,別說安王沒有看中你,就算看中了,你姐姐能讓你如愿?”
“你從前和她針對我,只需要馬首是瞻,她便全當多一個盟友。現如今你跟她說安王看中你試一試?我怕你們連姐妹都沒得做了。”
徐安舒被戳中心思,她正是因為擔心才來找徐安然的。可此時被徐安然毫不留情地說了出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惱怒道:“你不要挑撥離間,我們可是親姐妹。”
徐安然冷笑道:“我挑撥離間?你搞搞清楚,是你來找我的。再說了,我落到如今這個下場,有家不能回是為了什么?你還要我對你姐姐和顏悅色嗎?”
“你姐姐是個什么樣的人,你自己試一試就知道了,什么親姐妹?當初我身世沒有被揭露的時候她都敢推我入鏡湖,在她眼里連人命都可以漠視,你又算得了什么?”
徐安舒被說得擔心極了,面色惶恐,緊張道:“你胡說,分明是你自己摔進去的。”
徐安然嘲諷道:“那你照著我那樣再摔一次,看看她會不會救你?”
“不過我奉勸你還是不要試了,你姐姐的心比你想象的還要狠毒。”
徐安然說著,想著徐安菲上一世說出毒害祖母的事情來,一時間氣憤得筆都折斷了。
她憤懣地瞪了一眼徐安舒,抱著畫具就回去了。
算了,現在心煩意亂也畫不出來,她決定還是不折騰了。不過看見徐安舒也不再信任徐安菲時,她還是覺得自己退出安王的視線還是很值得的。
至少不用去面對那個她討厭的男人,也可以讓徐安舒看清楚徐安菲的真面目,簡直一舉兩得。
徐安舒看見她這樣生氣,還有她眼神里冷戾的光,心里還是愿意相信徐安然的。因為徐安然從小到大都很聽她們姐妹倆的話,她好多被罰抄的字都是徐安然替她抄的。
可從徐安然在鏡湖落水開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姐姐因為受罰變得更偏激,徐安然因為身世曝光變得更冷漠。她們倆像南轅北轍的線,從此不再交匯。
不像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總感覺在走鋼索一樣,那邊都靠不住。
徐安舒想著,惴惴不安地回到了東苑。
結果剛好看見在門口堵她的姐姐,目光一閃,頓時就緊張起來。
徐安菲看她心虛的樣子,沒好氣地問道:“你去找了徐安然?你又去找她干什么?”
“徐安舒,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明知道她現在是祖母身邊的紅人還去找她,是嫌不夠丟人嗎?”
徐安舒被姐姐嚴厲的語氣說得很不爽,當即反駁道“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嗎?我聽說祖母和三叔帶她去護國寺了,想去打探消息回來告訴你,誰知道你竟然不領情?”
徐安菲目光一閃,心想徐安舒果然去打聽消息了。
她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道:“今天是浴佛節,去護國寺的人那么多,徐安然就算去了能怎么樣?還能見到安王不成?”
徐安舒道:“她是說沒有見到,不過祖母和三叔都去了,我總要去問一問的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徐安菲一點耐性都沒有了,低聲罵道:“我看你就是一頭豬,祖母和三叔都去了又怎么樣?安王可是王爺,隨便大街上都能遇見,那還是王爺嗎?王八還差不多!”
徐安舒郁悶道:“那我問一句也有錯了?”
徐安菲道:“這種事情你找小丫鬟打聽一下就好了,干什么要去問徐安然,她還會告訴你真話嗎?我說你傻你還不信,成天往明安堂跑,難不成祖母會高看你一眼?我們是娘生的,不是前頭的大姨母生的,祖母才看不上我們呢,在她老人家的眼里,我們和庶出的也沒有什么兩樣。”
徐安舒想起祖母送她那些衣料,頓時反駁道:“才不是呢,祖母是疼愛我們。”
徐安菲鄙夷道:“也只有你會這樣覺得?不過也是,誰讓你蠢呢。”
徐安舒氣得推了一把徐安菲,惱怒道:“你才蠢呢,一直說我,我可是你親妹妹。”
徐安菲被推摔在地上,愣了愣,站起來就給了徐安舒一記耳光,并惡狠狠地抬腳去踹她,一邊踹一邊道:“妹妹,我還是你姐姐呢,你看看你是怎么對我的,你還敢打我?”
徐安舒崩潰了,當即和徐安菲扭打起來。
小張氏得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看見大女兒衣服都亂了,頭花也掉了,發髻更是歪歪斜斜的不成樣子。
小女兒則崩潰大哭,頭發亂糟糟地蓋住了臉,那眼淚把頭發都打濕了,還跌坐在地上,聽那聲音都快傳到明安堂去了。
她怒氣沖沖地道:“都給我閉嘴,像什么樣子,要是你爹聽到聲音過來,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徐安菲立即道:“是她先動手的,她瘋了,跑去找徐安然,然后回來就要打我。”
徐安舒氣得要死,憤懣道:“你說謊……”
小張氏聽道徐安然就頭疼,怒斥道:“閉嘴。”
她對徐安舒道:“你去找徐安然干什么?你祖母帶她出門不帶你,你還不明白嗎?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
徐安舒道:“我是想去打聽……”
小張氏不耐煩道:“打聽什么打聽,你能打聽到什么消息?你想知道什么不會來問我嗎?門房和管家婆子哪一個不能找,為什么要去找徐安然?我看你就是想去和她玩,真是沒骨氣的小蹄子,連你姐姐一半都比不上。”
徐安菲冷笑著,得意道:“她就只會哭,真遇到事情了,還不是靠我們去幫她解決?”
徐安舒被氣得半死,爬起來就想理論,結果卻因為肚子痛又跌坐了回去。
徐安菲一開始還有點緊張,看她跌回去就奚落道:“剛剛可是你先動手的,別又裝痛來博取同情,我才不上當呢。”
說完,她轉身就走,生怕晚一步就被徐安舒賴上。
小張氏雖然生氣,可看見徐安舒似乎真的傷到了,還是彎腰去扶她,并說道:“你跟你姐姐置什么氣,她可是你親姐姐,她還會害你不成?反倒是那個徐安然,她才不懷好意呢,你別去接近她了。”
徐安舒肚子疼得厲害,聽見母親還在為姐姐辯駁,忍不住哭訴道:“我不過是推了她一把,她就打了耳光又踹我,她的確是我親姐姐,可是你都沒有這么打過我,她憑什么?”
小張氏聽了,也覺得大女兒過分了。她扶起小女兒,聽見她陣陣涼氣的聲音,當即道:“我讓人去請方大夫來給你看看,別傷到內臟了。”
徐安舒傷心道:“那怎么說呢?”
小張氏想也沒有想到道:“就說磕在桌子上碰的,他一個府里的大夫還會問這些?”
徐安舒瞬間心灰意冷,眼神里也堆滿了絕望。
在母親的眼里,她的傷還比不上姐姐的名聲重要?她開始漸漸明白徐安然說的話,別說安王沒有看中她,就算看中了,怕也是給姐姐當墊腳石的份。
起身時,她暗暗捏了捏拳,面容木然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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