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和小星星聞訊趕來，便見柳如煙虛弱地靠在床上。
扶著頭上纏繞的繃帶，一臉震驚地望著她們，哆嗦著問道，
“我、我怎么會在這兒？”
長歡見她臉色雖然蒼白但已無大礙，稍稍放下心來，關切地問道，
“你頭還疼嗎？感覺怎樣？你頭上的傷是自己撞的，還是被東方祭打的？”
“你頭上破了個洞，骨頭都碎了，被人用麻袋裝著扔在亂墳崗，被巡邏士兵無意中發現。”
“我見你還有點氣，便出手救了你，你若哪里不舒服，便告訴我，我幫你醫治。”
柳如煙想起自己撞墻前發生之事，頓時萬念俱灰。
捂著臉淚如雨下，哭得泣不成聲，
“活著如此痛苦，你還救我做什么？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我只恨沒有撞死自己。”
“他曾答應過我，只要我聽他的話，便幫我脫去賤籍娶我進門，給我幸福生活。”
“他對我溫柔體貼愛護有加，不讓我侍候除他之外的任何男人，讓我體會到了無盡的柔情和溫暖。”
“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幸運很幸福，遇到他一定是我三生有幸修來的福氣。”
“可是有一天，他卻告訴我，他對我的深情都是假的，我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只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他背著我讓我喝下迷藥，讓我侍候不同的男人。他自己，他父王，他師父，甚至……任何對他有利之人。”
“我一度以為，那些羞恥不堪的夢境不是真的。可是，他告訴我，那些夢都是真的。”
“我在他眼中，卑賤而又下賤，就像一個物品，被他隨意踐踏，用來換取他需要的東西。”
“我不知被多少男人侮辱過，我如此骯臟低賤，還活著干什么呢？丟人現眼嗎？”
“我被他蠱惑接近您盜取您的戒指，是我對不起您和夜王。”
“王妃，求求您給我一個痛快吧，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我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小星星氣得俏臉通紅，指著柳如煙大聲數落，
“這天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
“憑你的容貌才情，找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
“為了這種卑鄙無恥的狗男人，便尋死覓活，值得嗎？”
柳如煙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從美眸中滾滾而下，嘴唇顫抖著，
“我不是為了他想死，而是我這具身子太骯臟，臟的讓我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我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兒啊，有一天，我突然淪為賣笑賣身的下賤之人，你們理解我那種想死不能想活艱難，身不由己的痛苦心情嗎？”
“那時我才十二歲，還什么都不懂。他來到我面前，告訴我，只要我乖乖聽他的話，便會幫我脫去賤籍會娶我，不讓任何人欺負我。”
“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從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對他言聽計，隨他去參加他安排的所有宴會。”
“可是，我做夢都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惡意欺騙和無盡傷害。他竟然讓我侍候過那么多男人……”
“請問，這樣的我還有什么資格活下去？唯有一死才是對我最好的解脫啊......”
柳如煙捂著臉，哭得肝腸寸斷。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玉白纖細的手指縫中流淌下來。
小星星氣憤填膺，憤怒咒罵，
“東方祭這個王八蛋，真是太無恥太卑鄙太齷齪了，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卑鄙的狗男人？我真想一刀剁死他。”
慧慧雖然聽不懂柳如煙在說什么，卻一臉同情地望著她，
“姐姐，我和爹爹一路逃難來到定州城，看到無數人被洪水淹死，而我和爹爹卻無能為力。”
“只要有機會，誰不想活下去呢？姐姐你長得這么好看，更要活下去呀。”
長歡眼底滿是憐憫之色，想了想，對小星星和慧慧道，
“星星，慧慧，你倆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單獨對柳姑娘說。”
小星星牽著慧慧的手走了出去，并細心掩上房門。
長歡看著柳如煙那張楚楚可憐，卻脆弱美麗，還帶著一絲稚氣的臉，說道，
“柳如煙，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待我告訴你后，你再決定是死是生。若你還想死，我不會再攔著你。”
柳如煙抬眸望著長歡，眼淚汪汪梨花帶雨，凄涼嗚咽，
“王妃您說吧，我聽著。”
長歡理了理思路，輕聲細語道，
“我讓人調查過你父親柳州元當年收受賄賂的來龍去脈。”
“你十二歲那年，東方祭去柳府時見過你一面，對你驚為天人。”
“事后，他便對你父親提親想要娶你，卻被你父親拒絕。不知你是否知道此事？”
柳如煙默默點了點螓首，
“有一次，東方祭來府上找我父親商量漕運之事，我不小心撞到他，我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后來，我聽乳娘說，東方祭找我父親向我提親。”
“但父親以我年紀還小，過幾年再談婚事為由拒絕了他的要求。”
“兩個月之后，父親便出了事，我娘聽聞父親被砍了頭，自縊而死。”
“我父親時常教育我，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千萬不能做貪贓枉法之事。”
“我從來未曾想過，他會收受南幫巨額賄賂。”
“父親被抓走時，曾大喊他是被土司王府冤枉的，可是無人理會他的話……”
長歡吃了一驚，瞪大美眸問道，
“你父親當真說過，他是被土司王府冤枉的？”
柳如煙淚如雨下，哽咽著點頭，
“父親當年被抓走時，的確是這么說的。”
“后來我問過東方祭，請他幫我調查父親當年之事。”
“他說我父親收受巨額賄賂確有其事，并未被冤枉，此事后來便不了了之。”
長歡冷笑一聲，沉聲說道，
“他當然會這樣告訴你，因為，他便是那個陷害你父親被砍頭抄家，害你墮入風塵之人。”
柳如煙臉色大變，一臉震驚地望著長歡，嬌軀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長歡直視著柳如煙恐懼的眼睛，面色嚴肅，語氣沉冷，
“我找人調查過，你十二歲那年，東方祭對你驚為天人。”
“便向你父親提親求娶，卻被你父親以道不同不相為謀為由拒絕。”
“東方祭因此而懷恨在心，揚言要將你變成教司坊頭牌，專門為他服務。”
“幾個月后，便發生你父親收受賄賂被砍頭抄家之事，你也因此而淪為教司坊官妓。”
“此事有幾個當事人作證，不會有假。”
柳如煙嬌軀劇烈顫抖著，臉色驚恐而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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