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庖丁捉鬼 > 第五六零章孤立無援的王城
  乾玥歷1317年七月二十六日,翰國京畿王城。

  王城是京畿地區四大城之首,首善之城。

  王城居中的方形區域,坐落在鐘鼓樓為標志的中軸線之上,便是王宮內城。

  內城外圍便是官員的官邸宅院,各部的府衙。另有東市、西市,坊市等等。

  王城的建筑布局,基本上沿襲了那一個帝國都城的制式。

  此時,平步坊的一座兩進院子之中。

  書房之外,一位儀表堂堂的中年人正在躺椅上假寐。

  覆在臉上的書冊正好擋住了從石榴樹的葉片當中照下來的斑斑點點的陽光。

  這時,門房快步走來,站在不遠處張望了一番,這才輕咳一聲,說道:“老爺,甫臺先生到了,是否還是告病謝客?”

  中年人嗯了一聲,醒了過來,揭開臉上的書冊,坐起身來,沉吟片刻才對候在一旁的門房說道:“把臺甫先生迎進來吧!別人可以不見,這一位卻不好打發呀!”

  沒過多久,一位兩鬢有些斑白的中年人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

  他一看到院子主人已經正在擺放木榻、茶幾、茶具,便打了個哈哈。

  他揚了揚手中的一個茶包,對一旁的門房語義雙關的說道:“我都說了,你家主人得的是心病,還得心藥來醫啊!”

  “還得是甫臺先生妙手回春呀!”門房小捧了一句之后,為兩人備齊了木炭、炭爐等等的東西,便告退了。

  這一位甫臺先生也不跟主人見外,直接蹬掉鞋子,便上了木榻,坐在了茶幾的另一邊,將茶包丟到茶幾上面。

  甫臺先生剛剛坐下,便開始數落院子主人。

  他說道:“日升啊!你好歹也是禮部侍郎了,窩在這么一座兩進院子,有失體統嘛!”

  原來,院子主人字“日升”,相熟的親朋都尊其為日升先生。

  日升先生官居禮部侍郎。

  當初在京東港迎接漠北使團,以及乘坐追風者海船沿海路北上出訪漠北各部的,便正是此人。

  而所謂甫臺先生,則是戶部侍郎。也就是那一位為黑龍會龍戰天賭館題字“財源廣進”的那一位大人。

  兩人在考取功名之前的私交倒是不差。

  此外,趙伯君也確實需要一個與司徒棋私底下溝通交流的渠道。

  于是,這兩人雖然算是不同的陣營,卻仍時常會到各自的府上做客。

  日升先生不緊不慢的燙茶具,洗茶,嘴上回敬道:“靠我那點的俸祿,住在這兩進的院子倒是可以多少攢點私房錢,也挺好。”

  “也不怕告訴老哥,我已經在青石郡買了一大塊地,準備去那里養老啰!”

  甫臺先生有些意外,問道:“老弟你就這么看好青石郡的前景?”

  日升先生給客人倒上一杯熱茶,這才暫時停下手來,靠在木榻的扶手上,回道:“青石郡前景如何我確實不清楚。不過,我知道王上已經往里面砸進去不少內庫的私房錢了。”

  “反正小弟我就是孤臣,跟著王上的步子走,準沒錯。”

  甫臺先生指了指東面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東面進來了兩路人馬。京畿里的風向偏偏撲朔迷離,老哥我覺得啊,一動不如一靜。”

  日升先生對客人做了一個請茶的動作,然后端起茶盞啜了一小口,一臉的愜意。

  他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有什么撲朔迷離的?鎮南軍進京,那是國本之爭。”

  “武國大軍入侵,那是國戰。”

  “鎮南軍如果事成,輔佐王后之子繼位的話,新王那也是得位不正,名不正則言不順。”

  “哪怕是市井之徒都知道攘外安內。必先外,而后內。”

  “你看看人家鎮北將軍,只帶了三百親衛連夜返京,日夜候在城外官驛之中,只等王上召見。不就是怕被人扣上一頂‘兵諫’的大帽子嗎?”

  甫臺先生端起茶盞也啜了一小口,然后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王上現在怎么樣了?”

  日升先生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我也不知道啊!宮門全都上了鎖鑰,就連內庫司的大人們都不得進出王宮。”

  甫臺先生無可無不可的笑了笑,岔開話題,說道:“如果鎮南將軍事成,有八萬鎮南軍精銳守城,兼有武備司的兵械。”

  “武國興兵來犯,人馬不過二十一二萬,這豈不是一腳踢在鐵板上了?”

  日升先生倒是沒有附和。

  他放下茶盞,沉吟道:“當初大祖皇帝與攝提祖師的徒子徒孫曾有過約法三章:攝提司任何情況之下都不得參與皇權更迭。”

  “因此,無論是總司,還是所謂南司,此次都不會派出閣老或攝政大人入局。這大概就是柴中訓打的如意算盤吧!”

  日升先生在茶幾上用茶杯擺了個“龍門陣”,繼續說道:“鎮南將軍一系仍有三位武宗,兩位魂宗。”

  “就看武國此次領軍的宗師的成色如何了。”

  “最后的輸贏,關鍵之處或許就要看鎮南軍這一條地頭蛇與武國大軍這一條強龍之爭了。”

  “反正內庫司的幾位大人,是不會介入國本之爭的。”

  甫臺先生聽到這里,不禁挑了挑眼眉,問了一句:“內庫司確實不干預此事?”

  日升先生抬起頭來與對方直視,坦然道:“我剛才據說的,那可是引用了大別藏大人的原話。”

  甫臺先生聽了,反而更顯得緊張了一些。

  他咕噥道:“內庫司作那壁上觀的話,鎮北將軍似乎也沒有什么其他底牌了呀.......”

  日升先生給客人續上了一杯熱茶,沒好氣的說道:“行了行了!皇帝不急太監急!老哥,聽我一句勸,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們多久沒有手談一局了?”

  甫臺先生打了個哈哈,放下心事,應道:“手談一局?來來來!還真當我怕了你不成?明日事,明日憂,且把酒醉吟清秋!”

  ........

  乾玥歷1317年七月二十六日。

  京畿王城,王宮,甘露殿偏殿。

  此時的殿中,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沙盤。

  只一眼便能看出來,沙盤正是翰國京畿地區的鳥瞰。

  沙盤制作精細,在上面甚至連溪流、小樹林也能夠辨認出來。

  趙伯君站在沙盤邊上,靜靜看著。

  在他的左手邊上,是內庫司大別藏:趙伯姬。

  在他的對面,幾位身穿鎧甲的將領同樣將目光緊緊的盯在沙盤上。

  過了良久,趙伯姬對那幾位將軍伸手示意了一下,說道:“不必拘禮,你們幾個一個一個來,把情況都介紹一下。”

  其中一位國字臉將領應了一聲,然后拿一根木桿在沙盤上來回點著,說道:“武國大軍兵分三路,正在大肆劫掠途徑的日光村、夜光村。目前已經推進到這一片區域了。”

  “預計最遲明日晌午時分便可以到達京畿王城南城門。”

  趙伯君聽到這里,點了點頭,隨口問了一句:“對方沒有發現異常吧?”

  國字臉將領愣了一下。

  趙伯姬在一旁提醒了一句:“王上的意思是說,遷徙青石郡的戶籍大都集中在武國大軍行進的路線之上,有沒有引起武國大軍領軍之人的猜疑。”

  國字臉將領這才明白了過來,答道:“應該沒有引起猜疑。巡夜者早已經將敵軍入侵的信息通知了各村鎮。”

  “除了京畿邊上的那幾條村落沒能逃過兵災,往后的村鎮都是十室九空,完全是逃難的樣子。正是因此,對方也沒有獲得太多的補給。”

  國字臉將領看來是負責武國大軍情報匯總的,接下來所說的都是與武國大軍有關的信息。

  譬如說武國大軍之中宗師的情況,士卒的著甲率,軍團番號旗幟,綜合戰力等等。

  最后,國字臉將領總結道:“武國大軍所攜帶糧草大致可維持三到五天之用。如果到達王城,理應只能是力求速戰速決。”

  趙伯君再次點點頭,目光移到了一位絡腮胡將領身上。

  國字臉將領自然會意,退了回去。

  那一位絡腮胡將領接過木桿,上前來,在沙盤上簡單的指點著,稟報道:“鎮南軍日夜兼程,兼且熟悉京畿地區的道路、路況,預計在明日清晨便可以到達京畿王城東城門。”

  “鎮南軍八萬人是輕裝上陣,不著鎧甲,半數是皮甲,所攜帶的短兵居多,并無攻城器械同行。”

  “補給方面,士卒干糧袋基本上已經干癟。除了拖后的一支馱馬隊伍,鎮南全軍上下多半沒有余糧了。”

  趙伯郡聽到這里,微微一笑,說道:“余糧嘛,多半還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他藏在哪里而已。”

  絡腮胡將領也是愣了一下,連忙躬身請罪。

  趙伯姬沒好氣的白了兄長一眼,對那絡腮胡將領說道:“游騎哨探做得很好,不必自責。退下吧!”

  絡腮胡將領應了一聲,將木桿遞給另一個,退回原位站定。

  剩下那一位將軍接過木桿,走到沙盤邊上,簡單的介紹道:“武國大軍以及鎮南軍分別從京畿總司城外二十里外繞道而行。”

  趙伯君聽到這里,禁不住嘿嘿一笑,撇了撇嘴。

  作為號稱繼承了帝國正統的翰國,自然也講究禮制。

  譬如說出城二十里迎接,一般分為幾種情況。

  第一種是代替國君巡視天下,即欽差出行,這個必須要出城二十里迎接,以示對國君的尊敬。

  第二種情況就是京畿高官出行,比如說六部官員們。

  第三種,應該說是私人原因,為了以示無比敬重,才會出迎二十里。

  武國大軍與鎮南軍不約而同的擺出這種姿態來,無非就是想告訴攝提總司最好不要干預。

  那一位將軍稍頓了頓,看到趙伯君其實笑了一聲,沒有什么話想說,他這才繼續說道:“總司目前并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城門緊閉,城衛軍都上了城頭,披堅執銳,枕戈待旦。”

  趙伯君伸手在沙盤上大致比劃了一下,自嘲一笑,說道:“這一下看起來應該像是孤立無援了吧?”

  偏殿中的眾人一個個都眼觀鼻鼻觀心,哪個還敢去接趙伯君的這個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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