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拉著顧老大過來,“這孝順長輩是應該的。”她掐了顧老大一下,示意他也跟著說說。
顧老大嘴笨,但是一想到那八十兩立刻來了精神,“對啊老三,家里供你念書也花了不少錢。”
周圍看熱鬧的立刻就有人忍不住了,“人家顧秀才摔斷了腿,是你們不要人家的,還斷絕了關系。”
“就是啊,這不是拉屎往回坐么。”
村子里的人沒什么文化,話雖粗鄙,確實是這么個理。
“顧秀才也不是一直念書了,家里種地啥活不干,他也就是聰慧。”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句句都是在向著顧靖川。
顧母臉上有些掛不住,伸出手拍了顧靖川兩下,“你給句話,要么不分家,要么重新分家。”
既然已經捅破了這一層窗戶紙,顧母也就把話放明面上了,也不顧什么臉面了。
倒是顧父,有些掛不住臉,低著頭沒吭聲。
顧靖川眉毛擰在了一起,溫潤的眸子此時也帶著怒火,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父母竟然會對自己這樣剝削。
“你們既然覺得生養了我,我就要欠你們一輩子的,那就直接把我殺了吧,這樣綰綰也能帶著孩子過得安生一些。”顧靖川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顧母沒想到一向老實的三兒子會這么將自己一軍,當時就氣了個倒仰。
“哎呀,老三,你要是給娘氣出個好歹,我非弄死你。”顧老大立刻孝順了起來。
唐綰綰看夠了熱鬧,這才跳下了馬車。
她擋在了顧靖川身前,“當初分家的時候可是什么都說好了的,如今是要反悔?”
顧母看著唐綰綰目光如炬,不由心生畏懼,似乎能看到她殺人殺到滿臉血的樣子。
微微退后一步,她身體有些顫抖,嘴蠕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顧老大扶著顧母,也不敢多說什么,目光有些躲閃。
顧父這才抬起頭,他沒有針對唐綰綰,而是看向顧靖川,“老三,你就這么做人的?我看啊,你也別死了,我跟你娘去死才對。”
眾人議論紛紛,幾乎都是覺得老兩口做事太過分了。
許是事情鬧大了,村長也聽說了。
他似乎是被擾了清夢,一臉疲憊的走了過來。
“老顧,都分家了,人家不管有什么,都是人家自己的。”村長到底說了一句公道話。
顧靖川很氣憤,他握緊了拳頭,又慢慢松開,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他悠悠開口,“爹娘,你們怎么養大我的,可還記得?”
他本不愿提起往事,那是他童年的陰影。
聞言,顧家二老都臉色一變。
他似乎悲痛欲絕,最后轉過身,不去看他們。
唐綰綰從來沒看到過顧靖川有這種表情。
“你生下來就應該給你掐死,讓你大了之后編排我。”顧母指著顧靖川,聲音很大,目光閃爍。
村長揮了揮手,“我說句公道話,雖然分家了,但是父母有養育之恩,若是日后他們過不下去了,你們該養還得養,現在……”
唐綰綰打斷了村長的話,“按照正常的生活,日后我們每月給二老八十文錢。”
八十文,足夠老兩口生活了,只要有這八十文,他們兩個一輩子都餓不死。
唐綰綰不想跟顧家的人再有牽扯,不過看在他們把顧靖川養大了的份上,她還是選擇了妥協。
如果日后顧靖川還想繼續考,做天子門生,那這不奉養父母的事若是讓人拿來做文章,恐怕他在朝堂寸步難行。
她想得長遠,日后才知道她現在的做法有多么正確。
“綰綰。”顧靖川有些不太愿意,雖然他們現在手里有些錢,但是他們還要繼續逃荒,以后一家人吃喝,還有蓋房子,都需要錢。
“八十文,有點少啊。”顧老大一聽唐綰綰松口,立刻想獅子大開口多要點。
畢竟他還要娶李寡婦的。
顧老大看向顧母,“娘,他們那么有錢,才給咱們八十文,夠干啥的。”
“顧老大,人家是奉養長輩,有你什么事。”張震實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叉腰說道。
唐綰綰從荷包里拿出了八十文,放到了車沿上,“要不要隨你們。”
村長見狀,也說道,“都分家了,人家還給你們錢,知足吧。”
顧母看了一眼顧父,見他沒說什么,這才收了錢。
這場鬧劇也才算做罷。
大家繼續開始上路,顧靖川一直悶悶不樂,坐在馬車上輕輕的甩著鞭子。
唐綰綰坐到他身邊。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再想也沒有什么意義。”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看到顧靖川這么難過,她想安慰安慰。
顧靖川看著她的側臉,然后露出了一絲笑容,“也是,我現在有你,還有這兩個孩子,還有什么不知足呢。”
他沒有跟唐綰綰說自己悲慘的童年。
走了兩天之后,又下起了大雪,眼看著就到三九天了,在這種環境下,三九天凍死人已經成為常態。
唐綰綰拿出幾塊蔗糖,給顧明陽和顧明月分了,然后就拿著布和棉花去了村長家的窩棚。
村長兒媳正在縫補一副,看到唐綰綰很高興。
“就等你呢,我正好也要給我家那口子做棉衣。”村長兒媳拿出了棉花和棉布。
“我是一點都不會做,幸虧下雪了。”唐綰綰嘆了口氣,雪下得大,沒辦法繼續前行,她才能有時間學習做衣服。
她這雙拿刀的手,還是第一次拿起針線。
學了一天,唐綰綰也勉強做出了一個衣袖,難看是難看了一點,總比沒有要好。
眼看著到了做飯的時間,唐綰綰才往回走。
遠遠的就看到顧靖川被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攔著,不知道說些什么,顧靖川臉上有些不耐煩。
唐綰綰快步走過去,那漢子看到她,立刻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撒腿就跑。
以至于她都沒看清是誰家的。
“剛剛那人是誰?”唐綰綰問道。
顧靖川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前老劉家的鄰居,他家閨女十五了。”
“不會是讓你納妾吧?”唐綰綰好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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