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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6章  鍋多不壓身

    叮~叮叮……

    銅錢落地彈了兩次后,躺在了青石地磚上,月色下的暗巷也在此時徹底寂靜下來,只剩下巷子里持劍而立的年輕劍客,和已經倒地的兩具尸體。

    華俊臣愣愣站在原地,還沒從認出夜大閻王的錯愕中回過神,夜驚堂便已經飛身上前,揮劍如雨轉瞬間斬殺了已經讓他心如死灰的強橫對手,眼神又從錯愕化為了震驚!

    滴答、滴答……

    暗紅血水在青磚上散開,順著縫隙落入墻邊的溝渠。

    夜驚堂持劍而立略微感知,發現周邊沒有對手后,才手腕輕翻,把劍負于身后,轉頭看向了距離不遠的華伯父。

    華俊臣保持著難以置信的神色,直到此時才猛然回神,渾身微震,往后退出一步:

    “華……你是夜驚堂?!”

    夜驚堂自然沒順手把華伯父滅口的意思,在解決完雜魚后,又恢復了陽光開朗大男孩的模樣,來到跟前把劍還給華俊臣:

    “形勢所迫,并非刻意瞞著伯父,還望伯父見諒……”

    華俊臣接過佩劍,只覺腦袋瓜嗡嗡的,不過瞧見這夜大魔頭,沒有拾掇自己的意思,還是暗暗松了口氣。他想了想,又蹙眉道:

    “你是為了青芷而來?”

    “嗯?”

    夜驚堂來北梁肯定不是為了華青芷,但華伯父這么認為,他總不能頭鐵解釋是來闖皇宮的,當下只是模棱兩可道:

    “此事說來話長,等以后再和伯父慢慢解釋……有人來了。”

    夜驚堂正說話間,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急促破風聲,應該是有人聽到此處劍鳴聲,跑過來查看。

    他當下迅速跑到了華俊臣背后,背靠墻壁,做出了驚慌失措之色。

    ?!

    華俊臣正處于懵逼階段,發現遠處有破風聲,正在琢磨該如何應對,瞧見華安賢侄行云流水的動作,他眼神一震,回頭看向夜驚堂,意思估摸是——臟東西果然是你!

    夜驚堂知道讓華伯父背了不少黑鍋,心頭頗為慚愧,但鍋多不壓身,當前局勢下也沒其他辦法,只能眼神致歉。

    呼呼—

    兩人眼神溝通不過一瞬,兩道破風聲就出現在了側面圍墻上方。

    鐘樓街王侯將相云集,每家多少都養的有護衛門客,豪門贅婿陸行鈞、和剛被封爵的許天應都住在這片,聽到忽如其來的凄厲劍鳴,自然被驚動了。

    此時陸行鈞和許天應最先抵達,瞧見巷子里的兩人,都是一驚。

    華俊臣反應并不慢,雖然知道背后的黑心賢侄,是敵國位高權重的大魔頭,他包庇可能惹上大事兒。

    但這大魔頭十有八九會成為他女婿,作為門閥大族嫡子,華俊臣還是明白‘百年王朝千年世家、舉棋不定兩頭押寶’的世家生存法則。

    雖然心里頗有意見,但華俊臣表面上反應極快,手腕輕翻帶出‘颯——’的一聲劍鳴,指向墻頭兩人。

    “是我!”

    陸行鈞瞧見華俊臣直接把劍鋒轉過來,嚇了一跳,連忙開口提醒,而后提劍從高處飛身躍下,左右掃視:

    “怎么回事?”

    與此同時,又有數人各顯神通,從建筑群中冒出來,占領了周邊各處的制高點,都在往巷子里打量。發現周邊到處都是劍痕,都是滿眼驚疑。

    華俊臣面對詢問,想要開口瞎扯幾句,但這場面著實不好圓。

    好在站在后面的華安賢侄體貼,見人都圍過來了,做出了如釋重負之色,快步來到跟前:

    “這兩個賊子相當厲害,剛才忽然冒出來,一飛刀差點把我打死,還好華伯父武藝超凡,替我擋住了……”

    “……”

    華俊臣見此,本想硬著頭皮點頭,但他哪兒來這么大本事?

    這他娘可是暮云升!

    他就算承認,在場高手一看痕跡,不還是得當場露餡!

    陸行鈞見華俊臣神色不寧心跳極快,像是沒從應激反應中緩過來,也沒再詢問,讓華安賢侄好好照顧后,就來到了尸體附近,檢驗傷口和墻壁上的劍痕。

    華俊臣見此心頭一緊,急急思索該怎么圓場。

    但讓他沒料到是,在場眾人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

    許天應此時也落在了巷子里,他本以為是夜大閻王動的手,還想幫忙打掩護,結果看了一圈兒后,又感覺不像是夜大閻王的手筆,眼底慢慢顯出驚訝:

    “這游蜂劍使的著實漂亮,怪不能衣不沾血取勝……特別是這幾劍,出手有些死守教條,但又及時變招化險為夷,反應著實不俗……”

    陸行鈞作為劍道行家,自然能看出劍痕的火候,輕聲解釋:

    “俊臣練了游蜂劍多年劍術稱得上出神入化,但極少與人搏殺,實戰遇上老手,出現這種情況不奇怪……”

    “原來如此……”

    華俊臣聽到對話后,心底難免茫然,也悄悄走到跟前打量。

    結果這一看,他就愕然發現,墻壁上的劍痕,從身位、角度、力道等等細節看,都和他的劍術分毫不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自己都不敢說這不是他干的。

    ??

    華俊臣看著熟悉的劍痕,眼底滿是難以置信,余光瞄了下夜驚堂,顯然是沒搞懂緣由。

    夜驚堂剛到華府時,就見華俊臣表演過游蜂劍,游蜂劍和九宮步一樣,是靠技巧心術取勝的招式,對功力深淺依賴不大,他方才完全是按照華俊臣的模板打的,目的就是為了動手之后,項寒師親自過來檢查也很難看出紕漏,就在場這些人,肯定是發現不了問題。

    眼見華伯父又望過來,他也不好講解,只是看著墻壁贊嘆道:

    “這劍法確實精妙,剛才我都沒看清……”

    伱沒看清?!

    華俊臣都不知道說什么好,畢竟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剛才那行云流水的游蜂劍,他練半輩子都沒那么飄逸。

    與此同時,陸行鈞在檢查過劍痕后,覺得另一軟劍留下的痕跡有點似曾相識,便半蹲下來,想看看死者身份。

    結果面巾拉開,一張有些熟悉的老臉,就出現在了眾人目光之下。

    各家門客護衛都圍了過來,低頭一看,便有一人不大確定道:

    “暮云升?”

    “好像真是,他怎么還活著?”

    “還活著?”

    “不是,他怎么剛才還活著?”

    ……

    眾人瞧見尸體是多年前雄踞北方的朔風城城主,頓時傳出一陣嘈雜。

    而陸行鈞年少時便闖蕩江湖,對暮云升的名號自然如雷貫耳,瞧見這往日名聲赫赫的大宗師,就這么死在了眼前,明顯有點匪夷所思,仔細確認無誤過后,才抬頭看向華俊臣:

    “你殺的?”

    “……”

    華俊臣哪好意思承認,但案發現場就兩人,不是他殺的,還能是他未來賢婿動的手不成?

    華俊臣雖然心中糾結萬分,但人證物證皆在,就差他口供了,最后還是硬咬著牙含含糊糊道:

    “我剛才也不知道他是暮云升,估計人老了,劍法一般般……”

    “嚯……”

    在場諸多護衛門客,聽到華俊臣承認,眼底皆顯出欽佩。

    陸行鈞作為當年一起玩的老伙計,眼神可謂五味雜陳,起身道:

    <div  class="contentadv">        “還一般般?暮云升可是昔日大宗師,有了這一戰,你從今往后位列大宗師,江湖上有誰敢說個 敢說個不字?來來來,咱們打一場……”

    華俊臣哪里當得起這名號,要是被人發現實情,他怕是得身敗名裂,當下便想繼續模棱兩可解釋,但周邊的武人根本不聽。

    眾人剛七嘴八舌不過片刻,巷子入口又傳來大隊腳步聲。

    夜驚堂回頭看去,卻見一大堆人跑了過來,華青芷坐著輪椅被綠珠推著跟在后面,前面則是李國公、王崇寧等人。

    李國公抬眼瞧見地上的尸體血跡,腳步一頓,詢問道:

    “怎么回事?”

    “俊臣剛才在這里遇上了雪原賊寇暮云升,已經解決了,李國公勿慮……”

    “是嗎……王侍郎,你剛說俊臣……誒?王崇寧人呢?”

    “跑了……”

    ……

    夜驚堂見來得人太多了,華青芷還有些擔憂,又開口道:

    “華伯父剛與人搏殺,還不清楚傷勢,我送華伯父先回馬車休息;還請諸位保護好現場,叫官差過來,幫忙解釋兩句……”

    “行,你先送俊臣下去休息,這里交給我即可……”

    ……

    華俊臣被眾人捧得頭皮發麻,見此收起劍,穿過人群帶著閨女趕忙跑了……

    ——

    與此同時,東城邊緣的一座高樓上。

    身著錦袍薛白錦腰后掛著兩柄鐵锏,以玉甲遮掩面容,遙遙眺望著王公扎堆的建筑群深處。

    雖然距離頗遠又是夜間但依稀還是能瞧見有人從各家府邸冒出來,躍入那條剛剛發生過沖突的小巷,隨后不久官差也跑了過去。

    駱凝穿著一襲青衣,小心翼翼蹲在屋脊后方,瞧見白錦如此大大咧咧,蹙眉道:

    “這里是燕京,項寒師和仲孫錦說不定就在暗中,你這么大搖大擺站著,被發現了怎么辦?”

    薛白錦語氣平淡:“武圣找人又不用眼睛,氣息壓住了,從身邊走過也不會引起注意;氣息沒壓住,你鉆床底下照樣藏不住。”

    駱凝反正是不敢在北梁京城,這么大搖大擺站房頂上,見白錦不聽勸,也不多說了,轉而詢問:

    “那邊怎么了?”

    “有兩個人交手,聽動靜武藝都不低,就是不確定身份。”

    薛白錦仔細觀察鐘樓街那邊的情況,尚未看出所以然,高樓下方就傳來腳步聲。

    踏踏踏~

    薛白錦見此收回目光,腳尖輕點落在了高樓側面的客棧后院里。

    客棧外的后巷中,仇天合做尋常江湖人打扮,左右打量確定無人尾隨后,才進入后院之中,瞧見薛白錦和駱凝落在院內,開口道:

    “剛才去見了青龍會的接頭人,他們確實摸到了仿制天瑯珠的確切消息,不過要價有點狠,完全是獅子大開口……”

    “要多少?”

    “三萬兩。”

    “三萬?”

    駱凝站在薛白錦旁邊,聞言頓時有點惱火了。

    畢竟三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去范九娘鋪子買小衣,都能買三百多套,又不是讓青龍會幫忙取丹藥,只是打聽消息罷了,這不漫天要價嗎。她蹙眉道:

    “梁州山匪都沒這么黑,不能講價?”

    仇天合搖了搖頭:“青龍會的獨門消息,現在江湖上打聽的人必然多,而且實力都不弱,他們肯定咬死價碼。其實要我看,咱們也不一定非得向青龍會買消息。”

    薛白錦身為平天教主,家底并不薄,但銀子再多也得用在刀刃上,不可能花這種明顯宰肥羊的冤枉錢,見此詢問道:

    “何出此言?”

    “我今天打聽了下,據市井傳言,最近名聲鵲起的華俊臣,暗地里似乎和青龍會有關系。能潛入朝廷禁地,首先得武藝高強,其次得身份不低,能大略了解這些秘聞。華俊臣兩樣都符合……”

    薛白錦明白仇天合的意思,是直接去華俊臣,威逼利誘問出情報。她想了想道:

    “北梁朝廷不傻,江湖上的風聲,他們不可能聽不到,若真是華俊臣在暗地里做的手腳,即便沒確認,也該扣下來審查……”

    仇天合搖頭道:“華俊臣身份特殊,是湖東道大世家的嫡長子,在沒證據的情況下不會拿人,我估計北梁朝廷正在暗中調查,若是讓北梁朝廷先找到證據把人扣下,咱們再想過去問可就沒機會了……要不我去找華俊臣探探口風?”

    薛白錦略微斟酌,覺得這說法也不無道理,正商量間,巷子里忽然又傳來響動。

    仇天合停下話語回頭看去,卻見罡子從圍墻外翻身而入,落地便急聲道:

    “城里好像出大事兒了。我剛陪著丫頭逛街,發現有不少武人往鐘樓街跑,詢問得知那片剛剛有人交手,以前雪原那邊的霸主暮云升,被華俊臣斬于劍下……”

    “啥?!”

    此言一出,不光仇天合愣了下,連薛白錦和駱凝都目露驚疑。

    畢竟暮云升雖然退隱江湖多年,但只要在江湖混跡過的,多半都有印象;暮云升是朔風城老城主,江湖地位和柳千笙差不多,但區別是柳千笙被打廢了,而暮云升完好無損。

    武魁退隱江湖又沒受暗傷,時間越長實力便越沒法估量,就比如老劍圣孫無極,不聲不響就摸到武圣門檻了,若不是年紀太大身體不行了,薛白錦都得慫一下。

    暮云升即便沒那么高的悟性,隨著年齡增長狀態持續下滑,只要沒受暗傷,那也是正兒八經的老武魁,經驗、造詣皆碾壓宗師。

    柳千笙在地牢里,都能把仇天合這頂流宗師當小輩指點,暮云升再弱能弱到哪里去?

    仇天合猛然聽到這消息,有點難以置信:

    “你確定?”

    軒轅天罡也不信,畢竟若此事屬實,那華俊臣恐怕能和他打個有來有回。他回應道:

    “尚不確定,不過到處都在傳,應該假不了。暮云升可是上代朔風城主,若此事屬實,那華俊臣的底蘊就有點深不可測了……”

    薛白錦聽動靜,覺得交手兩人應該沒那么離譜,但劍術重技巧,交手動靜本就不大,距離太遠她也說不準,想了想開口道:

    “下限最少是頂尖宗師,不然殺不了暮云升,上限恐怕能和花翎平起平坐。仇前輩,你還是別去問消息了,這種底蘊難測的武人,我過去都有可能動靜太大暴露身份。”

    仇天合聽到暮云升都死了,哪里敢跑上去送,稍顯尷尬道:

    “剛才只是說說罷了。暮云升忽然死在華俊臣手上,估計就是抱著和我們一樣的打算,想省三萬兩銀子,把命給省沒了。嗯……罡子,你帶銀子沒?”

    軒轅天罡微微攤手:“我就是個賣魚的,三十兩拿得出來,三萬兩你讓我去哪兒找?”

    仇天合想想也是,又琢磨道:“青龍會就是幫刺客,本身就不干凈,能不能找到幕后之人,白錦你再去威脅下……”

    “青龍會敢干這一行,就會提前想到可能被武魁武圣強取豪奪,此舉肯定行不通。”

    “唉。”仇天合見此只能道:“那我再找青龍會的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壓壓價。話說夜小子在什么地方?北梁臥虎藏龍,高手比我們預估的多,這事兒他若是不參與,咱們拿到消息,恐怕也沒把握得手……”

    駱凝和薛白錦提前離開了旌節城,雖然知道夜驚堂會來北方,但不確定是什么時候過來。

    薛白錦上次練功出事,被夜驚堂抱著看了半天北半球,其實有點不太好意思碰見夜驚堂,對此只是道:

    “只要項寒師和仲孫錦不一起碰上,我便有把握得手。”

    仇天合見此也不多說,又溝通幾句后,便和軒轅天罡一道離開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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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嚴重失眠,狀態起伏不定,碼子有點慢or2!

    多謝【駕海紫金梁】【六六瘋瘋】大佬的萬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