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蕭踱步在尸山血海中，斷裂的殘肢，爆裂的頭顱，一堆一堆的擺放著，而他仿佛在閑庭漫步。
看著一個個高高在上的神佛倒在自己的腳下，掙扎著，痛苦著，扭曲得像一只只陰溝里的蛆蟲。
赫連蕭感覺到了一絲快意。
但也僅止于此。
他勾著唇角，一腳一個血印地朝著戲臺的邊緣走去，因為，只是這些還遠遠不夠。
他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人死了，加諸于受害者身上的痛苦就會因此消失嗎？
并不會。
他要做的，是讓這世上再也沒有苦難，再沒有受害者！
僅僅是這點死亡又算什么呢？
赫連蕭冷哼一聲，笑道：“就靠這么點誘惑就想留下我？我撐著一條半死不活的命，茍活到今天，如果只是為了這么一點，豈不是太虧了。”
突然，身后傳來一個女聲，聲音小小的，但很清晰。
“赫連蕭。”
赫連蕭一愣，原本瀟灑恣意的身體僵硬住了。
他知道，這不過是個幻境，模擬著每個人心底的欲望，為每個人編織一場量身定做的戲劇。
他們這些人就在這戲臺上，只要一不小心就會陷入這場過于美好的戲劇，成為里面的一個角兒，兢兢業業地活在夢里。
然而，這世上再也沒有幻境能編織出赫連蕭的欲望。
因此，他很快就發現了這不過是場戲劇。
臺上的角兒，只要跳下戲臺就能擺脫演戲的命運。
正如他現在要去做的，跳下這戲臺，跳出這場戲，他的夢只有他自己能織！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優曇華的聲音。
這個聲音是那么的需要他，他從來沒有聽到優曇華這樣的聲音。
“赫連蕭。”又是很輕的一聲。
這次他的衣角也被扯住了，這動作也輕輕的，看得出很虛弱，又很猶豫。
赫連蕭咬咬牙，回過頭去。
只見優曇華渾身都被鮮血浸透了，此刻正半伏在地上，抬著頭看著他。
那雙眼睛亮的驚人，就如同赫連蕭第一次在無極身邊看到優曇華的時候那般。
“赫連蕭，你好狠的心，竟然連我也棄了嗎？”
現在這雙眼睛就這樣死死地盯著赫連蕭，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么。
赫連蕭也是滿眼的不可置信，他想過一千種一萬種關于他的計劃的結局。
卻從來沒有將優曇華這樣凄慘的結局算進去。
優曇華就這樣躺在血泊之中，慘白的手指輕輕地攥著赫連蕭的衣角，是那樣的絕望和無助。
赫連蕭忍不住伸手摸到了自己心臟的位置，他的心一下一下跳動著，每一下都是那么的疼。
“留下來，和我一起，”優曇華目光灼灼，又說道，“即便這里滿目瘡痍，寸草不生，但我們可以在這里重新開始。”
“我們？”赫連蕭哂笑，憤然地將衣角從優曇華的手中扯了出來。
“你并不是真的她，有什么資格，說我們二字？你也配？”赫連蕭一腳將面前的“優曇華”踢開。
他毅然轉身，往戲臺的邊緣跑去。
在他的身后，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畫面轟然坍塌，戲劇里優曇華那張絕美又凄慘的臉也逐漸破碎。
“阿華，等我！”赫連蕭急道，“無論如何，我不會棄你！”
說著他閉眼，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戲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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