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蕭唇角一勾，饒有興趣地在木凳上坐下了，自然地接話道：“真是麻煩老人家了，若不是遇到你們，今晚我們估計得凍死在外面了。”
老人將一大盆東西在桌上放下，那老婆子又將幾個小陶碗擺上了，笑瞇瞇地招呼道：“別客氣了，快坐快坐。”
慕浮生點點頭，也淡然地坐下了。
優曇華挑眉，見這倆跟沒事兒人一樣，她一個魔帝有啥怕的，便也大大咧咧坐下。
子槃握了握拳頭，看了優曇華一眼，下定決心一般，咬牙也坐下了。
圓智慌了神，眼看就要落下淚來，他猶豫地看了慕浮生一眼，慕浮生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他這才戰戰兢兢地坐在了慕浮生身邊。
這邊那老頭已經將那大盆的蓋子掀開，一股香氣撲面而來。
但卻不是食物的香氣，是一種刺鼻的，帶著濃重著熏香的氣味。
子槃和圓智已經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生怕這氣味被這氣味迷了心智。
優曇華好奇地朝著這大盆里看去，滿滿的一大鍋灰色的粘稠糊狀液體，老人還煞有其事地拿著木勺在鍋里攪了攪。
優曇華不由心道：“要是下毒的話，至少樣子得做的像一點吧，這玩意兒正常人會吃嗎？”
見優曇華看起來十分饑渴的樣子，老人率先盛了一碗，放在了優曇華面前。
“年輕人，我看你很饞了，快喝吧，剛熬出來的粥，可香了。”老人殷切道。
優曇華猛地咳嗽了一聲，他那只眼睛看到她饞了？
而且，他管這玩意兒叫粥？優曇華的臟話差點就沒憋住。
慕浮生趕緊伸手在優曇華背上輕撫了幾下，給她順順氣兒。
讓前輩承受這個確實為難前輩了。
赫連蕭不動聲色地從優曇華面前端過這碗“粥”，替優曇華解了圍。
他將粥放在鼻子面前聞了聞，了然地笑道：“不錯，是很香。”
優曇華做了個請的姿勢，心道：行，我看你表演。
老人殷殷切切地盯著赫連蕭，道：“你試試看，好喝不？”
赫連蕭纖細的手指在陶碗敲了敲，笑道：“老人家，我突然想到，我們幾個正在辟谷，怕是要辜負您的一番好意了。”
“啊？”老人皺眉，看起來十分遺憾，嘀嘀咕咕道，“老婆子熬了這么一大鍋。”
赫連蕭卻道：“要不然你們自己喝點吧，我聞著香得很，必然是很好喝的。”
說著赫連蕭已經將陶碗遞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木訥地接過碗，好似對于赫連蕭的這個建議很茫然。
赫連蕭二話不說，扯住了老人的手腕，又笑道：“老人家，這香灰熬成的粥，你難道不喜歡嗎？”
什么？香灰？
優曇華一愣，再往大盆里看去，灰不拉幾的一大鍋。
這才頓悟了，可不是嗎？
那股刺鼻的香味就是這么來的，難怪味道是如此的熟悉。
慕浮生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心中已經了然。
這兩個老人已經死了，而且死了一千余年了。
剛剛他已經用佛息探過，兩個老人沒有是沒有呼吸的。
這個城鎮的必經之路上被設置了“鬼打墻”，嫌少有人可以到達這里。
而這對老夫婦已經很久沒見到客人了，因此見到他們幾個會如此熱情。
但他們已經太久太久不吃人吃的東西了，而一千年來接受供奉的香灰，便是他們能夠拿出來的最好的食物。
“喜歡，喜歡的。”老人似乎才反應過來，他們也許久許久沒吃過東西了。
于是，噸噸幾口就灌進了肚子里。
然而，香灰熬成的粥下肚，他們卻沒有聽到正常吞咽的聲音，只聽到了液體被倒入空罐子里“哐啷哐啷”下墜的聲音。
接著，他們就看到老人雙腳下，香灰熬成的粥就這樣滲了出來，在地上形成了一攤惡心的糊狀物。
優曇華饒是對鬼怪靈異之事少有涉獵，這會兒也明白了過來。
“空殼？”她脫口而出。
赫連蕭點點頭，扯住老人的手腕并沒有放開，解釋道：“沒有脈搏。按照這碗香灰粥滲出的速度……我沒有猜錯的話，是紙皮人，有人將死去的亡靈通過這種方式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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