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槃一愣，學著眾人的樣子，雙手合十，虔誠道：“阿彌陀佛，食不言寢不語。”
優曇華一個拳頭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又將一碗青菜豆腐推到了他的面前，道：“別裝逼，吃飯！”
說著，她夾起一塊紅燒肉遞到了嘴里，三下兩除二就咽進了肚子。
赫連蕭見優曇華吃得香，趕緊又扯下一只燒鴨腿遞到她面前，低聲道：“你現在沒修為，消耗大，多吃點。”
優曇華點點頭，確實，失了修為的她比以前能吃多了，以前她絲毫沒有口腹之欲的。
“咕嘟”一聲，對面的子槃咽了一口唾液，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優曇華手里的鴨腿。
優曇華剛準備將鴨腿放到嘴里，手指一繞，遞到了子槃面前：“你想吃？”
子槃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后又瘋狂地搖頭，道：“我……不不不，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優曇華好笑地看著子槃這口是心非的樣子，指了指慕浮生，道：“他曾跟我說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你品品，你細品？”
子槃一愣，瞪大了眼睛，似乎在一瞬間頓悟了。
他將青菜豆腐一把推到了一邊，將整個燒鴨盤子都拿到了胸前，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邊啃邊落下激動的淚水。
他嘴里塞滿了肉，支支吾吾道：“太好吃了，嗚嗚嗚，我從來我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隔壁幾桌見了這個畫面，剛想鄙夷得說上幾句類似“一看就是西泊來的鄉巴佬”的話，但又想到剛剛被下閉口禪的尷尬，只能將話語都咽進了肚子里。
慕浮生打量著子槃狼吞虎咽的樣子，心下凄然。
被物質裹挾的信仰，何以長久？西泊世界的佛門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誠如子槃說的，若不是吃不飽飯，誰要當和尚呢？
而此去萬佛門，子槃的求佛之路必然坎坷，優曇華的出現，對于他來說，到底是好是壞真的說不清了……
吃到一半，子槃突然停下了，可憐巴巴地問優曇華：“佛祖真的不會怪罪我的嗎？”
優曇華笑了笑，道：“怪罪你什么？你為人善良，不亂殺無辜，又樂于助人，就因為吃了幾口肉，佛祖便要怪罪，那這佛祖你信他作甚。”
“那……我還能修行嗎？”子槃又追問道。
優曇華抬手一指，指向了不遠處懷仁的那一桌，揚聲道：“他們這樣亂造殺孽，拜高踩低的惡人都能修行，憑什么你不能？”
懷仁一拍桌子，憤怒地站了起來，旁邊的同行趕緊拉住他，示意般點了點嘴巴，又指了指慕浮生肩膀上的大鵬。
懷仁這才把罵罵咧咧的話咽進了肚子里，不情不愿地坐了下來。
“呵呵，口口聲聲求佛之人，卻沒有慈悲之心，開口閉口都是修為有多重要，萬佛門能收你們，佛祖卻不會留你們，”優曇華呷了一口酒，話語里已經有了幾分醉意，“鄙人活得久了一點，早年也聽聞，在南陽飛升的那位無塵垢佛，修心而不修法。”
“倒是沒想到，時過境遷，之后的佛門只剩下了急功近利、唯利是圖的小人，真是可笑。”優曇華眉眼含笑，幾分醉意上來，臉頰紅潤，盯著平平無奇一張臉，卻是無比的動人。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鼓掌聲傳來，卻是赫連蕭發出的。
“阿華，我竟然不知，你是如此通透之人。”他看向優曇華的目光有驚喜，有欣賞，有愛慕。
慕浮生雙手合十，心中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前輩竟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前世無塵垢佛的。
前輩如此懂他，可惜，他們卻走到了今日這般尷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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