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浮生并不理會赫連蕭的諷刺。
上手便去解綁住赫連蕭的繩子，卻被制止道：“不用解，我已經打聽過了，他們明天讓我參加的便是鬼市一年一度的選美大賽，賭王和鬼王都會派人參加，這樣我們就能見到賭王了。”
慕浮生略一思索，動作停下了。
卻將目光放到了自己脈搏處纏著的那一圈血線上。
接著，他嘗試著調動了一絲修為，赫連蕭立即大喊道：“別，我的血祭力量沒有那么強，壓不住一個菩薩的修為，你要是詐尸了，可就被丟出鬼市了。”
慕浮生心道，既然赫連蕭現在無事，他便去將那些姑娘的魂魄找回來，或許還能挽救一二。
只是，現在他并沒有修為，在鬼王下面找東西太不方便了。
“你忍忍吧，我剛剛看你的身手還不錯啊，在鬼市里也夠用了，快回去吧，等下別被鬼王發現了，那可是個瘋女人。”
赫連蕭將慕浮生上下打量了好幾圈，嘴角勾了勾。
沒了修為的慕浮生，若是被鬼王怎么樣了，這可就怪不著他咯。
慕浮生神色一暗，又飛快地閃回了鬼王的寢宮。
他前腳剛到，鬼王就扭著腰肢，盯著剛修復好的容顏，喝得醉醺醺地推門進來了。
“陸郎，我美嗎？”鬼王穿著華麗的衣袍，在慕浮生面前轉了個一個圈。
慕浮生一愣，默默地雙手合十放到了胸前。
見慕浮生不做搭理，鬼王畫風突變。
她伸出鮮紅的指甲指著慕浮生罵道：“你這個負心漢！我辛辛苦苦在滿花樓接客，過的都是什么日子，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好不容易攢了那么多銀錢送你進京趕考。”
說著，鬼王又抄著一個茶壺朝著慕浮生丟去。
慕浮生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好在身手敏捷，閃身避過。
“你可倒好，高中了進士，卻將我拋之腦后，說什么中了就要給我贖身，一定會三媒六聘地娶我。”
茶壺“啪”的一聲在慕浮生身邊碎了一地。
“我等了你三十年，從滿花樓的頭牌等成了街邊乞丐扔兩個銅板就能快活一晚上的老太婆，都沒有等到你！”
“那些臭婊子都嘲笑我，說你早就娶了那個達官貴人家的女兒，早就將我拋之腦后了，我就是不信啊！”
“我好幾次偷跑去尋你，次次都被老鴇逮回來一頓揍，后面他們也看我看得特別緊，你為什么就不回來找我呢？”
說著說著，鬼王卸去了平日里的偽裝，捂住臉跪在了地上。
慕浮生站了半晌，看向鬼王目光也變得復雜，最后，雙手合十，在鬼王面前打坐而下。
鬼王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問道：“你知道這么些年了，最可怕的是什么嗎？”
“是我已經不記得你的樣子了，但我卻還記得要等你，我在鬼市這么些年了，都在等你！”
說著，她爬了起來朝著慕浮生撲去：“等著剖開你的胸膛，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心！”
門外兩個小鬼搖了搖頭，嘆息道：
“哎，這么些年了，每次送到鬼王屋里的男人，無一例外，都是這個下場。”
“我還以為這個能多撐一會兒呢。哎，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鬼王尖利的指甲抓在了慕浮生的胸膛上，只要再稍稍用一點力氣，她就能插進去，將心臟掏出來。
可她此刻卻覺得內心變得平靜了許多，心口的那口濁氣似乎終于吐了出去。
面前的男人不發一言，甚至連個表情都沒有，卻帶來一種無邊無際的厚重力量。
鬼王卻不知，慕浮生現在雖然沒有修為，但是已經是金剛不壞之身，她如何不被度化？
“你不是陸郎，你究竟是誰？”鬼王終于清醒了過來，冷靜地問道。
沒有人回答她。
慕浮生睜開了眼睛，只在伸出手放在鬼王面前，掌心慢慢地攤開了。
鬼王一愣，斂下眼眸，半晌，才慢吞吞地從衣袖里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里面幾顆魂魄游動著散發出忽明忽暗的熒光。
接著，她低著頭，贖罪一般，慢吞吞地將瓶子放在了慕浮生的手掌上。
“這便是我在南陽抽取的那些姑娘的魂魄，還剩下幾顆沒用，”兩行淚水從鬼王的臉上滑了下來，“我……只是想讓他看到我最好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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