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浮生端坐在蓮花座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身著平平無奇的素色法袍，但整個人卻浸潤在奪目的佛光之中，耀眼得讓人看不清情緒。
親手釘入的一百零八顆魂釘早已消失殆盡，這具真佛的身體，即便是玄鐵煉成的釘子也能瞬間融掉。
但每顆魂釘上刻著的那五個字卻印在了他的心里，刻在了他的骨血里。
兩世一劫的記憶瘋狂地涌進了他的腦海，不過短短片刻，對于慕浮生而言，卻恍如隔世。
赫連蕭最后終究是放棄了，他用自己的生命，給了所有人一線生機。
給了那些無辜百姓生的機會，還誤打誤撞給了慕浮生飛升真佛的機會。
但前輩呢？
前輩的生機是什么……
慕浮生合十的雙手分開，右手掐指，瞬息萬物如過眼云煙，他能看到所有生靈的前世、今生、來世。
但他看不到優曇華。
他看不到他的妻子。
“前輩……”慕浮生呢喃出聲。
這也是匍匐在地的眾人，在真佛回歸后，聽到他說的第一句話。
所有人都知道這聲“前輩”喚的是誰，也只有這個人才配和真佛站在一起。
雖然她是個魔頭，但她卻比諸天神佛還要高貴。
可她人呢？
“優曇華呢？”蔣天啟和謝道文皺眉，看向慕浮生，神色復雜。
他們想問慕浮生，為什么優曇華沒有和他一起回來？
她到底是死是活？
慕浮生曾答應他們，將優曇華帶回來……
可現在為什么只有慕浮生一人飛升了真佛……
但他們問不出口，慕浮生已經成為真佛，他的存在就是真理，何人敢質疑？
慕浮生斂眸，轉瞬從蓮花臺上消失，金色的身影消失在天山內。
天山早已不是當日的模樣，秘境大開，血池崩塌，但慕浮生依舊清晰地定位到優曇華倒下的位置。
他用血液化作的藤蔓曾在這里勾起優曇華的手指，牽著她，那時，他本以為這就是永遠。
可是現在，他回來了，這里卻沒有優曇華，只有赫連蕭。
赫連蕭的軀體支零破碎，皮肉脫落，深可見骨，唯有心臟的位置，金蓮隱隱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優曇華最終將金蓮給了赫連蕭，拉回了赫連蕭殘存的善。
可是優曇華在哪里！
即便是真佛在世，此時也難以淡定。
慕浮生險些站立不穩，兩世一劫，他不負天下，唯負前輩一人。
若是前輩不在，他要飛升這真佛做什么？
“前輩……”慕浮生牙關緊咬，擠出兩個字，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過了許久，他終于又說道：“安排好所有，我便去陪你。”
慕浮生面上云淡風輕，正欲拂袖離去，卻突然神色一凜。
很快，天色又暗了下來，天際被火紅色的殘云席卷，映紅了大半個天空。
三界中，所有的修士和百姓還沒從慕浮生飛升真佛中反應過來，便又注意到這天降異象，不禁大驚失色。
“這……這是什么？”
“怎么這么像魔的氣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浩劫根本沒有結束！”
但亦有見多識廣的修士，眉頭緊鎖，反駁道：
“這好像不是魔息，魔只能被困在每個世界，即便是魔帝也沒有本事能讓天降異象……”
“這架勢，更像是神仙飛升……”
“神仙？怎么可能？不過這赤紅色到讓我想到一個人……”
遙望天際，慕浮生突然揚起笑容，足尖輕點，奔著火紅色的殘云而去。
“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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