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禪寺重建伊始，早已不是無塵記憶里的模樣，青色的石階從山腳下一路蔓延到山頂的寺廟，兩側移種了些許綠植，若是在白日里，想必也是一片郁郁蔥蔥，繁榮昌盛的景象。
然而現在是半夜三更，月光映照之下的石階，倒映著婆娑的樹影，平添了幾分陰森的氣息。
無塵的心情沉重，每走一步都變得異常艱難。
并非體力不支，而是因為前面是他不敢接觸又不得不面對的結果。
果然，無塵走完最后一節臺階，在正殿的門口，看到了赫連蕭。
赫連蕭一身白衣懶散地靠在門框上，后面就是慈悲的佛陀像，但在他身上似乎看不到半點的敬意。
無塵跪下，在佛陀面前拜了拜，這才站起來看向赫連蕭。
“果然是你。”
赫連蕭笑了笑，道：“你之所以會來這里，是不是也覺得自己配不上優曇華？”
無塵不發一言。
赫連蕭繼續道：“你一個差點殘廢的人，如果不是優曇華幫你，早就身首異處，現在當了國師，不會就覺得自己變高貴了吧？”
無塵平淡地看了赫連蕭一眼，道：“赫公子有話不妨直說，我還要回去和前輩成親。”
“哈哈，”赫連蕭捂著嘴唇，笑得前仰后合，“急什么，難道你早就知道優曇華愛的不是你？所以才上趕著成親，生怕她跑了？”
無塵眸色暗了暗，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慕浮生是誰嗎？”赫連蕭上前走了一步，道，“我現在便告訴你。”
“他是千年一遇的佛子，出生即是珈藍尊者，他救南陽世界于水火，又拯救了北莽眾人的性命。”赫連蕭嘖嘖了兩聲，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樣表揚慕浮生。
接著，他又道：“你不會以為南陽和北莽的真龍天子真的是因為你成親才遠道而來的吧？是因為他！”
無塵死死地咬著嘴唇，手心都掐出了血。
赫連蕭繼續道：“更重要的是，慕浮生是優曇華的愛人，哈哈，你親過優曇華又怎樣。優曇華早和慕浮生雙修過了，當時的場面可真是壯觀啊，六大魔帝圍觀的雙修場面……”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無塵突然打斷了赫連蕭，堅定道，“明日，我就是她的夫君，我不在乎她的過去。”
“是嗎？”赫連蕭嗤笑一聲，從衣袖中拿出來一幅卷軸，扔到了無塵的面前，“喏，你看看。”
無塵低頭拾起，雙手顫抖地按壓在畫軸上，半天沒有動作。
“怎么？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嗎？”赫連蕭又激道。
無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打開了畫軸。
看到畫中之人一頭青絲的時候，無塵松了一口氣，然而，當看到畫中之人的眉眼，無塵渾身僵硬了，半點不敢繼續動作下去。
赫連蕭上前一步，奪過畫軸，手臂一甩，將整幅畫軸在無塵面前攤開。
“你不是想知道慕浮生是誰嗎？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
無塵只掃了一眼，便險些站立不穩。
這畫中之人除了一頭青絲以外，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或者說，是他和這畫中人長得一模一樣？
不，他沒有畫中人的高貴氣質，可以說是天壤之別，光是一副畫像，佛光如影隨形，耀眼得讓他睜不開眼睛。
“曾經站在優曇華身邊都是怎樣的人，現下你清楚了嗎？你還以為她是愛你才接近你的嗎？”赫連蕭冷笑一聲，“無塵，你還不至于這么天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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