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曇華出了山洞，一路前行，竟然直奔出千里之外。
四周一片荒無人煙的沙地，空曠而寂寥，她才終于能得一瞬間的喘息。
明明已經沒了心臟，為何心口的地方還疼得如此厲害？
看無塵一眼，她就會想到日后這孩子將會死在她的手里。
可待慕浮生歷劫歸來，又將如何看她？
無塵在睡夢中不安地皺眉，額頭上冷汗淋漓，他突然彈坐起身，下意識驚呼道：“前輩！”
空悟趕緊湊過來，在他的額頭上探了探，道：“說什么胡話呢？燒糊涂了嗎？”
無塵面露迷茫，他渾渾噩噩陷入一片高熱，夢中的事情紛繁復雜，痛徹心扉，但醒來卻只記得這樣一句稱呼。
他半撐著身子，看向洞穴之外，已經漆黑一片，他竟然睡了這么久。
白日里發生的一切這才回到了腦海里，他突然問道：“那位紅衣施主呢？”
黃金大蟒與空悟對視了一眼，支支吾吾道：“走了唄，她只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助完就走了啊。不然呢，我們還留她吃晚飯啊。”
空悟也道：“你找她做什么？師父跟你說，她可是魔頭，她雖救了你，卻不一定就是好人，魔頭的性子古怪，陰晴不定，你一定要離這種人遠一點。”
“這樣嗎？”無塵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里像少了點什么。
“師父，我想下山了。”突然，無塵又開口道。
“什么？”空悟尖叫一聲，不贊成道：“我不同意，你沒見到白日里殺你的那些黑衣人嗎？或許還有同黨，你下山就是狼入虎口。”
無塵從床上坐起來，走到空悟面前跪下。
“師父，您帶我在這山里躲了十六年，躲過了嗎？”無塵抬頭，問道，“我的親生父親為何要殺我？我的母親是否還活著？師父，徒兒不想一輩子這么渾渾噩噩地活。”
無塵雙手平放在面前，鄭重地叩首，請求道：“師父，讓徒兒下山吧，徒兒已經十六歲，是福是禍終究該自己面對了。”
空悟險些站立不穩，扶住一旁的石壁，閉了閉眼睛，道：“不是師父要攔你，師父答應過度厄大師，要護你周全的。”
無塵又道：“這些黑衣人明顯有幕后主使，師父也不想幫度厄大師報仇了嗎？”
空悟猛然睜開眼睛，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但卻始終還是不能下決定。
黃金大蟒突然站出來，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下山去唄，如今我得以化形，功力大增，再不濟也能和今日那個魔君打個平手。”
思量許久，空悟終于妥協道：“好，那明早我們就下山。”
第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黃金大蟒和空悟背著大包小包的藥材，身后跟著一個拄著拐杖的少年，三人慢吞吞地朝山下走去。
而在山腳下，紅衣少女靠在一顆半枯萎的歪脖子樹上已經等候多時。
夜晚的露水散落在她單薄的身軀上，更顯得形單影只。
無塵眼睛一亮，快步跑過去，笑道：“施主，你不是走了嗎？為何還在這里？”
優曇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笑道：“在等你。”
無塵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道：“施主怎知我會下山？”
“既然陰謀已經浮出水面，你若還像個藏頭露尾的烏龜，我也就白救你了。”優曇華站起身，兀自往前面走去。
生劫、死劫……還有情劫，空悟帶著無塵躲在山上十六年，就連個生劫都差點沒躲過。
若還是這般躲著，他那就不配為慕浮生歷劫而生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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