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士平見楊吉祥身邊沒人了，再次走過來，豎起大拇指說：“可以呀，這才是我欣賞的會長樣子。”
楊吉祥轉過身，背對其他人，臉部的肌肉才舒緩一點：“一直端架子很累的，我也不愿意一天到晚板著臉。”
“你做的很好，就是要狠狠嚇唬這些不老實的人，他們都是老油子，只要你一個不注意，他們就敢偷奸耍滑搞小聰明。照我看，全中國只能有10家稀土公司，其他的全部收編了，給那些小老板一筆錢養老，讓他們滾蛋。”
“五年前費總你好像也是小老板的一員啊？”
“嘿，現在地位不同了嘛，我現在站得高看得遠，更能體會上面的想法了。”
但整合真的很難協調處理。
這就跟某些城中村一樣，隨處可見違章搭建，群租房，黑網吧，粉發廊，人員流動無法監管，到處都是吸血蟲。
地面刷黑，墻壁刷白，整頓招牌，補漏水改，一番修修補補之后，外觀看起來光鮮漂亮，精氣神十足，實則看不見的地方到處藏污納垢，處處隱患。
還不如直接打破格局，拆遷了重來。
楊吉祥換個話題，聊起哈尼礦山。
費士平說：“我就是在猶豫什么時候發公告？”
礦業公司上市，基本上都是主板，現在排隊審核要等一年，最快最方便的還是借殼。
哈尼重稀土礦的四個股東分別是精工礦業，吉祥機械，南方稀土，以及哈尼城投，殼資源是云貴本地一家ST戴帽子股。
他們的計劃是直接用現金收購大股東的股票，再定向增發，稀釋其他小股東和散戶的份額，達到自己人控股95%以上，再注入礦山資源，直接運營。
本來吧，幾方都準備好了，說在稀土峰會上宣布，搞一個全國示范礦的大新聞出來，媒體都找好了。
但楊吉祥前面半個月搞的動靜太大了，他說一句話，發一句微薄，甚至連發個【狗頭】的表情，也會引起市場上的暴跌暴漲，他們想問問楊吉祥的意見。
這時候，南方稀土的潘云松端著藍莓水果走過來，說：“抱歉，醫生說我肝不行，不能喝酒了，再喝絕對肝癌。”
楊吉祥和費士平對視一眼，一起把酒杯放在旁邊。
三人聊起上市公告，潘云松問：“你怎么想？怕不怕又有人借你的名頭搞事？”
楊吉祥無所謂：“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們不建老鼠倉，什么時候發公告都行啊。你們真不會建了吧？”
“不敢不敢。”
“絕對沒有這事。”
兩人連忙否認。
老鼠倉就是利用內幕消息，提前讓大資金在目標股票上埋伏建倉，等消息一公布，股價飆升，再選擇高價拋售，謀取巨大利潤，甚至有可能賺的錢比正常開公司更多。
老鼠倉一旦被村長查出來，除了罰沒所有收益，還要坐牢，對于他們做實業的企業家來說，因為不擅長的金融行為而坐牢，是相當愚蠢的做法，會被同行恥笑的。
楊吉祥再問：“你們能保證親屬和朋友沒有進行內幕交易嗎？”
費士平說他能保證，礦老板只掙自己認知范圍內的錢，金融他不懂，肯定不敢做。
但潘云松遲疑的表情讓楊吉祥知道，他那邊可能有問題。
潘云松咬牙說：“我可以發誓，我和我的親人以及近親利益人絕對沒有參與內幕交易，我能以黨性做保證！但是我不太確定公司高管會不會出問題，你能不能給我三天時間調查？”
楊吉祥看著他，沒說話。
50多歲的潘云松被一個不到30歲的年輕人這么盯著，第一次覺得手腳發涼，心里嚇得要死，腿都發軟了。
費士平講義氣，很想幫老潘一把，但又害怕楊吉祥生氣。
他一臉痛恨低聲說：“老潘，包鋼的賀萬里怎么進去的你忘記了？一世英名，臨到退休了栽進去，虧不虧？你呀你，糊涂啊！”
潘云松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扶著費士平的胳膊，再次誠懇對楊吉祥說：“兩天，給我調查兩天行不行？”
費士平也說：“吉祥，我也要回去調查，這年頭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哪個王八蛋背著我想騙我，我他媽弄死他。”
楊吉祥終于開口了：“好，給你們兩天時間調查，如果你們手下的人連最基本的職業操守都做不到，留著他們有什么用？”
“謝謝，我現在就回去弄這個事。”
“兩天之內我向你匯報情況。”
“不用，你們自己處理就好，行吧就這樣，我還要和那些走私的企業一家家談。”
楊吉祥松口，潘云松和費士平這才一起離開，走遠之后，特意繞到衛生間門口，才齊齊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太嚇人了。
剛剛一看就是要翻臉的樣子，兩人從沒感受過這么強大的壓力，似乎對方拿捏著他們的小命一樣，隨時可以捏死。
伴君如伴虎。
潘云松心里突然冒出這個詞，心中苦笑，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稀土協會的會長，這么年輕就如此鐵腕強勢，太可怕了。
但不強勢的人，能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就掌權全行業嗎？
楊吉祥就在礦業賓館住了下來，挨個給涉嫌走私的那些人發消息，半個小時約一家企業，讓他們來見面。
一直到深夜，他見了十幾家企業，給他們指出明路。
他會安排人在西南，西邊，靠近邊線，并且是礦業集中地的城市，修建選礦廠免費給他們洗礦，他們走私的也好，以次充好進口的也好，都從他這里過一道手，再正常報關，正常給國家交稅。
另外，他還向幾個機靈的人暗示，如果有人在線外地區直接收礦，他們也可以配合交易貧鈾臟礦。
臟礦對別人來說是巨大的麻煩，但對楊吉祥來說是超級美味。
一旦堵上走私的缺口，國家就能獲得準確的進口量數據。
再加上稀土聯盟掌握準確的出口量數據，相當于是整個行業的一舉一動全在上面的注視下。
一方面可以評估自身實力，另一方面可以斬斷資敵行為。
這是在和貝恩資本做決戰的提前準備工作。
被楊吉祥約談后，膽大的繼續做，富貴在天，一切由人。
膽小的已經想著賣公司了，稀土協會有這么強勢的會長，他們這些小魚小蝦遲早有一天要被吃掉。
第三天，楊吉祥和齊景松聯系上，讓他安排一下和東風高層的會面。
東風的大股東是國Z委，在京城這邊正好見一見。
楊吉祥和上面怎么聊的，沒人知道內容是什么。
老潘和費士平抓緊時間搞內部清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有不怕死的人，老潘的秘書讓他的小姨子悄悄買了幾百萬的ST股。
老潘嚇出一身冷汗，逼著對方當面清倉，不計成本拋售，虧錢也比坐牢好。
另外，殼資源的那邊也有人在悄悄埋伏，是從哈尼城投那邊泄露的消息，想小撈一筆。
費士平發火了，他和潘云松一起對哈尼當地施壓，警告，這才把他們幾家團隊完全摘出來，清清白白。
等楊吉祥從京城回來后，ST云海發布公告，股票停牌，開始操作借殼上市的事，估計還要走一個月的程序。
哈尼重稀土礦經過半年時間的準備，終于塵埃落地！
因為從公開信息里看出，名氣頗大的吉祥機械也是股東，這是吉祥機械第一次出現在上市公司的股東列表里。
楊吉祥概念股的名頭跑不掉了，相信復牌后肯定連續漲停，是下一個成飛借殼。
6月中旬，楊吉祥才回到竹夾村。
這次出長差，讓他累得不行，必須好好休整休整，回家后，鄭秀娥又是一碗老母雞的雞湯迎接他。
四眼黃懷孕1個月，都已經有點顯肚子了，飯量變大了不少，尤其喜歡吃雞屁股。
搞得現在吉祥農莊，還有大伯和楊如意的酒店，都在搞“只因六月與你相遇”的促銷活動，原價60塊錢一斤的吉祥土雞，現在半價，30元一斤。
這個月，死在竹夾村的黑腳雞數量猛增。
楊如意抽空帶著四眼黃去寵物醫院檢查過，B超顯示，四眼黃懷了7只寶寶。
全家都傻眼，中華田園犬這么能生的嗎？
大家最擔心的是四眼黃吃不吃得消，第一次當媽媽就要生7只！
楊吉祥不在家的日子，都是張文海負責遛狗，全家也只有他能拉住兩條力氣大的狗子。
四眼黃和閃電每天要干好幾頓飯，吃完了就膩歪在一起玩，但四眼黃懷孕后脾氣變暴躁了，稍不順心，一巴掌就扇到閃電的腦袋上。
閃電挨打了也不反擊，因為它知道，老婆是不能打滴，打老婆要挨麻麻揍滴。
這幾天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楊雨琳6月20號就要參加中考了，她平時的成績還不錯，一直是全年級第一。
但林山鎮實在是太小了，高中只有在縣里才有，楊吉祥就是在縣一中住讀，對縣里高中是個什么水平非常清楚。
現在家里氣氛特別平和，每個人說話都細聲細氣。
小丫頭在樓上復習功課，樓下堂屋一家人坐著，小聲討論楊雨琳的中考，以及未來的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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