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楊如意嫁給姐夫張文海已經六年了，一直住在星城，跟著張家那邊的親戚在做事。
張家親戚在星城開來料加工服裝廠，張文海開車送貨，楊如意平常在廠里幫忙做飯，帶孩子，夫妻倆貸款買了100平米的小三房，日子過得還挺幸福。
一進家門，5歲的小寶被鄭秀娥抱在懷里又親又搖，老人家太喜歡孩子了，只要有機會，就會暗示楊吉祥趕緊結婚，生一個姓楊的崽兒給他們玩。
楊吉祥裝傻，純當沒聽見。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楊雨琳踩著小碎步過來，伸手索要擁抱，被楊如意一陣嫌棄：“你結巴啦？喲，都有我高了，長成大姑娘了呀！”
楊吉祥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插刀：“姐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能吃，太能長了。”
楊雨琳回頭，用卡姿蘭大眼睛瞪他：“說的好像你不能吃一樣，你一頓要吃兩碗飯！姐，兩碗飯啊！這么大的碗啊！好能吃呀！這個男人讓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楊如意看到妹妹比劃大碗的蠢萌樣子，差點笑岔氣，rua了一下她的可愛臉蛋：“跟你臉一樣大的碗是嗎？”
嘎？
楊雨琳沒聲音了，然后姐妹倆同時咯咯笑起來。
張文海打完一圈招呼，和楊吉祥到外面抽煙。
“姐夫，你們回來幾天，不急著走吧？”
“我們元旦過后再待幾天就回我老家，過年之前就不回星城了。”
張文海個子不高，不到1米7，雖然有點瘦，但長期做體力活，身上的肌肉一塊塊，該粗的地方粗，該大的地方大，穿衣服很有型。
抽著煙，張文海順便吐槽，這三年流感影響了很多生意，他親戚的服裝加工廠瀕臨破產，苦苦煎熬，自身難保。
他開依維柯給市場里的人拖貨，搬運，跑貨拉拉，晚上出門代駕，跑外賣，能賺錢的工作基本上都干過，楊如意在家做手工，打臨工，家庭和照顧孩子無法兩全，兩人加起來月收入七八千，還要還房貸，車貸，生活過得其實很清苦。
楊吉祥說：“我這邊也是剛起步，很多東西還沒理順。今年先把年過了，看看效果，要是生意不錯的話，我們再商量怎么一起賺錢，比方說你和姐姐去星城開拓市場，我在這邊發貨。”
“嗯，先過完年再說。”
張文海其實對這個小舅子不太放心，不好好在大城市當程序員，跑回來農村賣農副產品，是誰給你勇氣在這么偏遠的山旮旯里開餐館？
他希望餐館不要虧的厲害，萬一老婆是個隱藏很深的伏地魔，那就更完蛋。
吃完午飯，幾人穿上過膝的藍布外罩，準備抓豬。
大部分農村都有殺年豬的習俗。
根據《生豬屠宰管理條例》，農民殺了年豬留給自己吃，或者免費送肉給親朋好友帶走，這是不違法的。
但如果自己家里吃不完，拿出去賣。
或者說像楊吉祥這樣開餐館，農家樂，殺豬提供豬肉給客人們吃了，收了客人們的錢。
那不行，這是違法行為，除了沒收所有的豬肉，屠宰工具，以及賣出去的錢之外，還要再罰他5到10萬塊。
下午一點鐘，屠宰場的車開到家門口。
林山鎮這邊標準是衛生檢疫費12塊，屠宰稅8塊，屠宰費63塊，如果加上運費，一頭豬送去正規屠宰場殺，成本最低100塊。
現實情況就是，大多數農民都覺得這100塊錢不值得，嫌麻煩，不配合，于是在自己家里宰殺，豬肉私下偷偷出售，這導致國家花大力氣整治農村私人無證屠宰場，私人屠宰戶，卻因為各種復雜原因，困難重重，無法完全杜絕藥豬，病豬，死豬悄悄流入小集市。
楊吉祥家喂的豬，有三大兩小。
三大是鄭秀娥之前喂的，本地特產通城豬，頭和屁股是黑色，其他地方白色，個頭最大的公豬200斤，小一點的兩只差不多180斤。
給勘測隊賣盒飯的那幾天，楊吉祥到鎮上買肉，順便找豬販子問路靠譜的養豬場，親自買了兩只50斤重的本地黑豬仔。
帶回來后，他用木板隔出一塊小區域單獨放一只，在它的食槽里額外添加了小二種植的紅薯，苞谷，另一頭沒有加，和大豬一起正常吃豬食。
他打算做對比實驗。
黑腳雞的體型小，3斤重的雞吃了紅薯，幾天后肉質似乎真的變好了。
他想試試體型大一點的動物，喂食時間延長一些，看有沒有效果。
截止到今天，這兩只小豬差不多喂了十天，計劃在元旦開業時一起宰掉，對比肉質。
如果50斤的仔豬也有效，那結論就有意思了。
人要是天天吃，會不會洗髓易經，渡劫筑基，細皮嫩肉，返老還童，永葆青春？
嘿嘿嘿，孫二娘狂喜。
今天要殺最大的那頭，這頭豬要給客人們在開業時吃，所以需要檢疫，楊吉祥不差這100塊，他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家里男人多，幾個人合力，很順利把200斤的大豬抬到車上運走。
下午，張文海開車，帶楊如意，小寶，楊雨琳，還有鄭秀娥去鎮上，查漏補缺購買一些開業的東西和年貨。
楊德清繼續下鄉收雞蛋，家里又只剩下楊吉祥一個人，他將傳家寶番茄收了，同樣鏟掉土，將兩個棚的殘泥土鏟到漚肥箱子里。
四種番茄總共收獲了510斤，泥巴山路沒法用車拖，只能用半人高的竹簍分十幾次背回家。
楊吉祥休息一會兒，帶著新蓄電池，以及400升的水桶穿越傳送門，去見小二。
“小二？”
“我在。”
“喲，這么多水果都準備好了。”
楊吉祥看到一大堆收成直樂呵。
他幾天前就說準備開業，讓小二種一些好吃的水果招待客人，它還真辦到了，七個框子擺七果，蘋果橙子香蕉葡萄李子栗子梨。
接下來輪到小二問他：“吉祥，我看射雕英雄傳，第一句話說，宋高宗年間，金元進兵盤踞汴梁，岳武穆韓世忠出兵北伐，以圖直搗黃龍。我很難理解，你能不能給我看看相關的資料？”
楊吉祥大感興趣：“你讀出光盤內容了？你是怎么讀出來的？”
小二歪了歪它的囧臉，不確定地問：“用眼睛？”
你咋不說用真芯呢？
小二這張囧臉是有兩個光學眼睛的，看樣子它找到了正確的光頻率，這才讀出了光碟上的二進制數據，再通過處理器分析和歸類這些數據，掌握轉換成圖像和音頻的規律。
“你讀不出來U盤是嗎？”
“我沒有數據交換口。”
“所以最適合你的就是看二進制數據咯？”
“我認為是的。”
楊吉祥懂了，這位肯定不是地球機器人唄，實錘了，但他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覺得這小東西很搞笑。
他換一個問題：“你看了射雕英雄傳，有什么感受？”
小二的指示燈閃爍起來，是運算，也是在思考：“很多地方我都不理解，一個叫丘處機的道士一句話都不說，和另外一些戴帽子的人打起來，他為什么要假裝打這些人？”
那是道長殺金狗吧，楊吉祥差點笑出聲：“為什么說他假裝打人？”
“背景太假了。”
“假嗎？”
“大部分的布景不合情理，發生的事情沒有邏輯，所有人的對話都讓我困惑，十分跳躍。”
“因為這是人類創造出來的藝術作品，建立在現實基礎上，又高于現實，不需要有嚴謹的邏輯關系，跳躍留下的空白可以腦補。你想完全理解人類的邏輯思維是有點難，不急，多看多想就會慢慢習慣的。你知不知道，我也在這部戲里出現過哦。”
“我沒有看到你。”
楊吉祥拍著胸脯，自豪說：“我是楊康！”
小二更遲疑了：“你不是吉祥嗎？那我以后怎么稱呼你？”
這小東西，一點人類的幽默感都沒有，楊吉祥受挫泄氣，自己也是，跟一個機器人說啥笑話，它懂個屁啊。
“我走了。”
楊吉祥不想和這蠢孩子繼續聊下去，開始搬水果。
小二在他身后不斷發出靈魂拷問：“你真的是楊康？你是楊鐵心和包惜弱的孩子？這是一個與你有關的故事？后面還有嗎？”
楊吉祥說：“后面還有，但我要到網上買光盤，寄過來要幾天，這個費用要從你的工資里扣。這樣，你再幫我一個忙，我給你把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光盤一起買回來，你看完就知道岳武穆是誰。”
“幫什么忙？”
“明天開業，至少有一百個客人過來玩。吃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你說讓他們玩點什么打發時間呢？”
娛樂是人類本性中最具價值和最富生趣的部分，只有當人在娛樂的時候才是完整的人。
這也是機器人和人的差別之一，機器人是沒有娛樂這個概念的，它們看到的全是數據，人看到的全是極品裝備和經驗值等級。
沒想到小二說：“我知道一種宮廷對弈棋，適合二到六人對抗，你可以試試。”
還真有？
這小東西不僅知道找老板索要工資，還懂得玩游戲，下對弈棋？
楊吉祥多待了十分鐘，聽小二詳細介紹這款“諾瑪戰爭”棋的規則，寫了兩張紙，畫了N副圖，這才拖著一車重重的水果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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