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小林子打完照面不多時，最近才晉升的全公公親自出來接人，身后跟著好幾個小太監，見到寧衿時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兒：“寧大人！”
“您來得早，陛下這就出來。”小全子爬上去之后無數人都爭相巴結討好，但他面對寧衿時仍舊是謙卑恭順的樣子，沒有半分身份水漲船高之后的心高氣傲：“天寒，給寧大人加件披風。”
身后的小太監細聲細氣的應了聲，不僅拿來了披風，手爐也備了一個。
小全子一邊親自伺候著寧衿披上，一邊壓低了聲音道：“那二位近幾日來的越發頻繁，估摸著......是過不了年了。”
傀儡蠱的第三階段，外在表現與常人無異，宿主甚至會恢復一定的自主意識，但持有母蠱之人想要發號施令就需要長時間同子蠱接觸，且最長一個月，宿主必然回天乏術。
朝中異動頻繁，看來太子已經迫不及待，連這個年都不想讓皇帝安穩度過了。
正說著，整裝待發的皇帝從龍臨殿出來了，今日天氣不錯，明黃色的龍袍讓天子看起來神采奕奕，幾乎同病倒之前沒有什么兩樣。
看到寧衿早早就等著，皇帝愣了半天才道：“寧衿，你怎么......朕忘了，你如今是侍中了。”
他的記性越發不好了，尤其是對于母蠱所下的指令，時常處于稀里糊涂的狀態。
寧衿恭順垂首：“是，昨日陛下親口擬的旨。”
皇帝嘆了口氣，目光有些復雜：“把你架在這個位子，她若是知道，該怪朕了。”
天子在前，寧衿和小全子落后他一步，伴駕左右。
二人都知道皇帝口中的“她”是誰，皇帝盛寵喬貴妃數十年，這么久未見，卻連愛妃的名字都不敢說出口，只怕讓她身陷險境。
“他們......都還平安嗎？”皇帝忍不住問道。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此生唯一的遺愿就是在死前能見上愛妃和才出世的孩子一面，卻難如登天，甚至連他們的消息都要這樣隱晦的打聽，心中不由得一陣刺痛。
“都平安。”
汝南郡王被皇后弄出京城了，鎮北侯也被派出去，喬相被幾股勢力聯合打壓......皇帝身邊的純臣眼看著越來越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沒有一點辦法。
如今只悔不當初，悔自己放權太多，太過輕信這兩個兒子表面的孝。
好在最后的底牌已經秘密護送出宮，就是死，他也不愿意就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最寵信的太子手上，這太過窩囊了。
“陛下，該上朝了。”
耳邊輕柔的提醒拉回了皇帝紛擾的思緒，他深吸了一口氣，腦海里植入的指令如同魔音貫耳，逐漸腐蝕了原本清明的思想。
寧衿同小全子對視一眼，將如同傀儡一樣的皇帝送上了龍椅。
東方既明，金寶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按序入朝，眾臣俯首。
傘扇之下，寧衿頭回以上面的視角看到如此恢宏浩大的場景，終于知曉了為什么古往今來無數人都爭相想要坐上這個位子。
這是真正的權與力的滋味，如罌粟，令人著了魔一般的上癮與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