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國子監放假，玉妃和太妃終于風塵仆仆趕回了京城。
當天五皇子早早就親自率人去城門口接應，好不容易見了面的祖孫三代抱頭痛哭，場面那叫一個母慈子孝感人至深。
玉妃幾個月前就出發，一路上舟車勞頓都是小事，主要是回程路上在黔州遇襲，嚇得她差點丟了半條命，被汝南郡王從柴房救出來以后整個人都有些神經兮兮的，尤其是對于自己的安全。
謝景策給她們又撥了五百北府軍護衛回京，玉妃的馬車周圍就要滿滿當當圍上三百人，務必密不透風像是鐵桶一般。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相比之下，太妃因為當初遇險時全程有另一個婢女陪著，雖說也受了驚，可到底沒有玉妃那么夸張，只是比較依賴那個貼身婢女——
五皇子聽玉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完了她們這歷經艱難險阻的一行，抬眸看向已經取代太妃身邊跟了好幾年的大丫鬟位置的人。
那是個身形瘦小的年輕姑娘，一直都十分平靜的站在太妃身后，五皇子讓她抬起頭來，這才知道了她一直低著頭的原因——這年輕姑娘臉上有十分可怖的疤痕，像是燒傷，又像是刀痕的劃傷，總之毀的不成樣子，只一雙黑眸幽深平靜。
她抬起頭的時候，清楚的聽到了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都被這張可怕的臉嚇到，不過她的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
五皇子皺了皺眉，道：“這婢子長得實在是有礙觀瞻，讓人夜里瞧見都要做噩夢，不若兒臣給皇奶奶送幾個身手好、長得也不差的過去？把這人就換掉好了。”
這話一說，太妃卻立刻不高興了：“你要將阿清從哀家身邊調走？不行。”
“阿清是哀家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我也不能活著站在這里。”老太妃一只手抓住了那婢女的手，態度堅決：“她必須待在我身邊，哪也不去！”
眼看著老太太發怒了，這副護犢子的樣子讓五皇子有些無奈，只好道：“好好好，您不愿意換便不換，莫要為了這點小事動怒，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阿清”沉默著幫太妃撫背順氣，眼底劃過一絲晦暗，不過很快便轉為了波瀾不驚。
哪里是她有多值錢，不過是老太妃當初受刺激的時候自己“舍命”救了一回，這才被依賴上，如今太妃是還沒從危險里回過神來。
等回了皇宮一段時間，她還能像現在這樣離不開自己就怪了。
“阿清”正是當初寧衿特意送出去的清荷，隱姓埋名加上面容全毀，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培養，已經不會再有任何人將她同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婢女聯系起來。
清荷已經徹底沒了，如今只有阿清。
她會是寧衿安插在老太妃身邊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在老太妃反應過來之前，阿清會想辦法全面獲得她的信任，將自己的地位牢牢鞏固住。
大姑娘給了她新生，她也一定不會辜負姑娘的栽培！
*
太妃回宮的當天下午，帝后二人就同太子一塊去了仁壽宮請安——就算太妃不喜歡皇后母子，可面子還是要給的，等到休憩過后的面色不那么難看，便揮揮手將人叫了進來。
她離宮守陵數載，當初負氣離京時皇帝才登基，甚至沒來得及尊封其為太后，這兩日已經有朝臣提起此事，催促皇上在太妃此次回京之后立刻加封。
到底是皇帝的生母，早就應該加封了，喊了這么多年的太妃是因為她人不在皇宮，如今人都回來了還不正名的話，實在是于理不合。
“兒子參見母后。”
“臣妾參見母后。”
屏風后頭，老太妃斜倚在貴妃榻上，淡淡道：“皇帝不必多禮，哀家受不起。”
一回來就發難，三人心里都咯噔一聲。
除去后宮之事有些叛逆外，其實皇帝是個孝子，聽見太妃語氣這么不好，立刻道：“可是兒子哪里做的不好了？母后為何如此......”
老太妃哼了一聲道：“皇帝做什么自然都是對的，哀家哪里敢置喙。”
皇帝聽的一頭霧水，皇后和太子面色也算不上好看，只勉強維持著恭敬，一旁站著的大丫鬟悄聲道：“陛下，娘娘，太妃娘娘這是在因為沒人去城門口接她而生氣呢。”
“死丫頭，要你多嘴？！”太妃這時候耳朵不背了，喝了一聲：“連自己的兒子都比不上，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親兒子不來，親孫子都比他殷勤！
皇帝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這才知道了原因，無奈道：“母后息怒......”
“國事繁忙，父皇不是有意不去接皇奶奶回宮，他方才從御書房出來便立刻來瞧您了。”太子忍不住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