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衿是怎么知道的？
白子坤神情恍惚的回憶。
所以那天她跟劉明義說的關于秦祭酒的消息全都是下的套，他們是故意在那個點引他進去的。
不……或許再往前一點，早晨下了朝那會兒，他以為是自己在問話，其實是寧衿早就準備好了等著他往下跳！
在腦子里復盤一遍的白子坤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看向寧衿的表情像是見了鬼，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個人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們的計劃并且提前做好布置的。
寧衿沒回應他的震驚。
秦祭酒深深看了旁邊這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的學生，也不準備多留，只道：“你自己想想吧，值不值得豁出一條命保放棄已經自己的家族。”
“多交代一點，說不定可以將功補過。”
二人走后，被重新關進牢里的白子坤看著頭頂的天窗發愣。
白家未來注定是要交到大哥手上的，有這個嫡長子在上頭壓著，他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為自己謀劃了一番，結果還失敗了。
更可氣的是，家族居然就這么輕而易舉放棄了他！
棄車保帥……好一個棄車保帥！
白子坤咬緊了牙關，嘗到了鐵銹味也恍若未知，一直惶恐恍惚的目光和帶著期待的心境終于在今日秦祭酒和寧衿來過之后徹底發生了變化。
既然你們不讓我活……那大家都別想活了！！
他惡狠狠的想著。
*
出了天牢，身上沾染的陰森寒涼被冬日正午的暖陽驅散。
師生二人回國子監用午膳，路上秦祭酒一直若有所思，最后問她：“你覺得太子知曉此事嗎？”
寧衿幾乎沒怎么思考：“知曉。”
周長鳴當然是知道的。
這個人從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他能為了皇位毒害自己的親生父親，自然也可以為了皇位通敵叛國——只要能給他帶來助力，犧牲一點人又算什么。
五皇子抓住了同丹國的合作，太子往后也需要律魯國的助力，如今他剛同太子妃新婚，自然要趁熱打鐵，緊密雙方聯系。
只是犧牲一個小小的瀧州和恒親王而已，能換來律魯舉國之力的支持，不虧。
再說了，若是白家沒有太子默認，哪里敢越過他去做如此膽大包天的事？
秦祭酒心下是有答案的，聽她真的斬釘截鐵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這可是謀逆的罪名，泓儀這般肯定？”
寧衿心里道，太子謀逆的事兒干了可不止這一件呢。
皇帝的事兒說出來能震驚朝野。
想什么來什么，今日才下值，就有宮人先一步守在寧府的馬車前，說是四公主請寧衿入宮小敘。
寧衿做了助教之后，周韻兒結業補考也過了，再沒來過國子監，二人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
喬貴妃沒出宮之前寧衿就隔三差五入宮——這姑侄的關系眾人皆知，她和四殿下交好也是早有的事兒，是以并沒人懷疑什么。
寧衿順利入宮，到了芙蓉宮。
如今主殿無人居住，只有每日掃灑的宮人始終保持殿內干凈，周韻兒還是住她的飛羽殿——喬貴妃威名在外，如今皇帝又纏綿病榻，后宮嬪妃們也無心爭寵宮斗，各個都安分的過自己的日子，周韻兒這個四殿下地位倒是同從前沒什么變化。
飛羽殿內今日除了寧衿，還有其他客人——將太醫院呆板無趣的白袍穿的盤靚條順的孟振鷺，身邊還跟著個低著腦袋的圓臉小太監。
“寧大姑娘……不對，現在應當叫寧大人了。”孟振鷺笑的爽朗：“我天天派人站國子監門口打聽，不是在忙就是在忙，生怕耽擱您大事兒，今天可算是找到您空閑時候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恭喜你得償所愿呢！”
“孟太醫客氣。”往后大家都是一塊做事的同謀了，再加上這人先前解決過她的窘境，寧衿對他印象還是不錯的，也一下就猜到了：“此次是你找我？”
“對。”其實四公主在這兒就已經能驗證小全子的身份就，不過龍虎衛的事兒還是要告知寧衿一聲，所以孟振鷺就讓她以自己的名字把人請進宮了，順便匯報一下任務進度。
“皇上前日醒過一次，給了我們這個。”他拿出一面青玉做的令牌，令牌之上雕刻了一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盤龍，將那日的事情全都告知寧衿：“這就是龍符。”
小全子的辦事能力是值得信任的，這么多年他也不是白混，任林公公手眼通天也想不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能演這一出瞞天過海。
“那日我給你的藥丸是山楂保和丸。”孟振鷺看了眼巴巴盯著自己的小全子一眼：“不是毒藥。”
那天是嚇唬小全子的，喂給他的黑黢黢丸子其實是孟太醫自制失敗的保和丸，奇苦無比，吃起來口感跟毒藥確實沒什么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