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孟振鷺道：“你先說。”
月南目不轉睛盯著藥方，問：“月支和大周許多藥材的名稱不太一樣，這上面有一味鐘楹子是何物？”
他觀察過了，藥方就是普通的溫養身體的藥方，唯一多出來的就是鐘楹子。
“那是白龍蠶幼蟲，活物入藥。”孟振鷺皺起了眉。
因著常家的關系，他如今對任何蟲類都有著天然的警惕，方才藥方拿到手上的時候他還沒注意，如今看到鐘楹子了才有些奇怪。
白龍蠶數量本就少，藥性也特殊，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出現在藥方里，太醫令給出的溫養方子已經是最好，多一味鐘楹子分明是畫蛇添足。
放進去不會讓藥效更好，反而會敗了藥性。
那究竟是為什么？
下一秒，月南就給了他答案：“白龍蠶？那是我們月支能斗蠱成功的蟲類之一，雖然可以入藥，但是得完全死掉，否則它進入人體還是會活著從胃里爬出來的。”
白龍蠶最好整只服用藥效最佳，而這玩意兒的特性之一就是會假死。
而這張溫養方子單拿出來是溫養，可放在這里只會讓白龍蠶更快的陷入假死狀態。
混淆視聽的進入皇帝體內之后，再由天香木將蟲喚醒……
就算有些醒不來，可這么多個月了，每天都有新的白龍蠶進去，怎么也能活幾只，現在天香木斷了一段時間，估計活著的白龍蠶都斗出蠱王了。
聽了月南的解釋，孟振鷺面色一下子變得很不好：“白龍蠶養出來的蠱王有什么效果？”
難怪皇帝身子看起來虧空的這樣嚴重，病理性是一回事肚子里還有一窩蠱蟲在斗，把他的氣血蠶食了個干凈，能不虧空嗎？
“癡傻是第一表現，皇帝體內的應該是子蠱，子蠱聽從母蠱的命令。”月南說道：“現在蠱已經種下了，就是不知道母蠱在誰身上。”
“多半是皇后。”孟振鷺道：“前幾個月她日日夜夜同皇帝呆在一起，最方便干這種事。”
“有辦法引出來嗎？”
月南道：“只能母蠱引，或者直接殺掉。”
但這兩種方法都會打草驚蛇，母蠱在皇后體內的話，子蠱死亡她會第一時間感應到，隨便推測一下都能知道是誰干的。
孟振鷺沉下眸子：“太明顯了……還有別的方法嗎？”
“有，”月南道：“多來幾次，我有辦法把它壓制下去。”
皇后想把皇帝變成自己的傀儡，連蠱蟲都神不知鬼不覺種下了，他們不如將計就計。
“可行。”孟振鷺說：“先不殺，只壓制的話母蠱能察覺到嗎？”
“不會，蠱也沒那么神，就算是控制，也得皇后長年累月在皇帝面前暗示才行。”月南看著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安慰了幾句。
“好……”孟振鷺喃喃道：“得先讓皇帝清醒過來。”
皇宮里得有他們的眼線，光憑他輪值看診的話完全不夠，得往皇帝身邊放一個人，最好是能直接伺候皇帝的。
不過這事兒不好辦，如今龍臨殿的人基本上已經定了，想再插人進來并不容易，而且外有皇后內有小林子，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在龍臨殿已有的宮人里策反一個……
短短幾分鐘內，孟振鷺腦海里已經有了不少人選。
威逼的利誘的，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和欲.望，尤其是在這深宮里苦苦掙扎求生的底層宮人。
不要小看一個醫官看似大發善心的一舉一動，雖然在外面裝圣人麻煩了些，可帶來的好處也是實打實的。
比如說他現在需要一個眼線，不少在瀕死邊緣掙扎時被他救回來的聰明家伙就愿意為了恩人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