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寧衿想的一樣，外交宴的當天夜里，就有幾個朝臣主動留下，表示有緊要事情想要上奏。
結束了疲勞的一整天，晚夜里還要被迫加班，皇帝本來就不怎么美妙的心情更加不耐煩，強撐著將前幾個事情處理完，然后一看小林子最后帶上來的人，揉著額頭有些無奈：“他們來就算了，石愛卿又來湊什么熱鬧？莫非軍器監今日有什么新進展了？”
被皇帝稱作石愛卿的人是個鼻如懸膽雙目炯炯的中年男子，名石青生，是隸屬工部的軍器監監使，七品的官職，卻因為特殊性得以隨時入宮面見天顏。
這石監使先是不慌不忙行了一禮，然后才將自己的來意講明：“啟稟陛下，臣今日來確有要事相商。”
皇帝閉著眼睛享受小林子給自己揉按腦殼，漫不經心道：“何事？”
有些人表面還在御書房，其實心早就飛到了某個溫柔鄉去。
“臣懷疑鎮北侯同丹國人有勾結！”
石監使言之鑿鑿的一句話落下，平地驚起千層浪，皇帝倏地睜開眼睛：“你說什么？”
怎么這一個兩個的，都在他耳邊懷疑鎮北侯有不軌之心？
宣王的懷疑還沒來由呢，現在又冒出來一個石監使——
若是說第一次有人說鎮北侯有不軌之心皇帝還會懷疑那個人有問題的話，那么第二次再有人說起，他就半信半疑的要詢問緣由了。
石監使看起來一副懇切篤定的樣子，道：“陛下可還記得今日丹國那靖王爺的獻禮？”
“記得，如何？”
“陛下恐怕只被那舉世無雙的蒸汽戰艦吸引了目光，并沒有注意到丹國的獻禮中還有一樣——火銃。”
皇帝仔細回想了一下，道：“那火銃也是他們拿來同咱們做交易的，不過朕記得軍器監已經研制出了火銃，朕還在考慮要不要買入丹國的火銃呢。”
“陛下未曾見過，臣卻在看到那火銃心中大駭！”石監使道：“火銃的研發當年是鎮北侯先行提出的，可他又是哪里得來的研制方法呢？今日外交宴一見臣才知道，原來他早就同丹國人有所勾結！當初他拿出來的那火銃雛形分明同丹國人手里的一模一樣！！”
皇帝皺緊了眉頭：“說話要講究證據，先不說朕從來沒見過鎮北侯是否真的有一模一樣的火銃雛形，說不定他就是幾年前意外獲得了，僅憑這個你如何能判斷他就是叛國通敵？”
怎么說鎮北侯也是為大周立下了犬馬功勞的大將軍，他做純臣做了這么多年，沒有任何站隊行為，只一心一意輔佐圣上，指哪打哪，還是喬貴妃的姐夫……
這樣的密切的關系讓皇帝不能相信。
“人人都知道這火器的厲害之處，丹國現在才舍得拿出來同我們做交易，這樣彌足珍貴的寶貝，怎么就能意外獲得？”石監使反問他：“如今軍器監的火銃已經跟最開始的大不相同，陛下自然不會懷疑，可若是鎮北侯手上真的有跟丹國一模一樣的火銃模型呢？”
“不可能。”皇帝道。
若是真的有一模一樣的，那就說明鎮北侯很久之前就在接觸丹國人了……不管目的如何，能拿到這種核心機密，肯定不會是簡單的“意外”二字能解釋的。
“陛下信與不信，親自去搜查一番便知。”
雖然圣上面色篤定，可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
石監使同站在暗處的小林子對視一眼，又裝作不經意的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