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外的小樹林。
王大壯站在顧知行面前點頭哈腰的：“大，大人，已經問清楚了，我娘說那些東西都在她房間里的一個木匣子里頭，原本王姨娘讓她每次都要銷毀的，但是我娘這人有個習慣，她特愛把記錄這些東西的紙條留起來，咱們去找找，應該就能找著了！”
顧知行廢話不多說，半夜三更，府里輪班的下人們都昏昏欲睡，張婆子的下人房在紫竹軒偏屋，作為大嬤嬤單獨一個屋子，跟其他下人的屋子有些距離，且沒來得及補新的婆子住進去，一切都還是原樣。
很適合悄悄潛進去干點什么。
王大壯毛手毛腳的，顧知行怕他誤事兒，遂把人敲暈了拖去角落，自己進入張婆子的房間找東西。
就像他說的，張婆子的房間確實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匣子，裝銀票的，裝各種亂七八糟的信件的，甚至連王姨娘賞給她的一些金飾物件也要記下來，何時賞的，何事賞的。
她原來認字不多的時候便找旁人幫自己寫，每個匣子里的字跡都不一樣。
后來就都是一樣的字跡，又大又丑的。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只要有證據就行了。
窸窸窣窣翻找了一會兒，顧知行終于在床底的暗格里找到了一盒小而輕的盒子。
估計是很多都當面說了，這匣子里頭的信件沒有多少，且每封都言簡意賅——精準明確的告訴了張婆子要做什么，對小公子說什么，落款都是惠芳閣的海棠花。
王姨娘身邊的大丫鬟就叫海棠。
這種極其私密的吩咐她不敢讓旁人幫自己認，便自己認，顧知行還在她房里找到了一本寧牧川開蒙時用的書。
這張婆子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蠢貨，心思也還算圓滑，這是有多自信和看不起大姑娘才敢這么干？
顧知行疑惑的嘟囔。
人在高處久了，果然容易飄飄然。
張婆子房里就有不少用來練習的紙筆，正好省了他出去找，當場就將這些東西全部謄抄了一份，剩下的原封不動帶走，只要跟王姨娘往來有關的，一個都不落下。
王大壯被他扔在了一個偏僻的池子旁邊，他掬了一捧水將人潑醒，然后將謄抄的那些書信塞給王大壯，言簡意賅道：“利用好這些東西，足夠你大半輩子吃喝不愁了。”
“哎！哎！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王大壯醒來之后半分也不敢惱他動不動就打暈自己的事兒，狂喜的抱著這些東西，眼睛都因為興奮漲紅。
那張婆子還在牢里生死不知呢，就為了這么個玩意兒......
顧知行看著他那樣子就厭煩的不行，嫌惡道：“滾吧。”
什么樣的老娘才能養出這樣的東西。
王大壯連滾帶爬的翻墻出了侯府跑遠了。
今夜的行動順利的不可思議，張婆子的反應和王大壯的反應都跟大姑娘預料的分毫不差，這不由得讓顧知行深深佩服起來。
那天夜里，寧衿要拜托他的事兒就是調查清楚張婆子的人際關系。
然后利用她對兒子的無底線疼愛和王大壯的嗜賭成性，完美洞察了人心，在王姨娘下手之前先一步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張婆子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同王姨娘之間來往的信件，準確來說是王姨娘單方面吩咐張婆子做的所有事兒。
最重要的是，除了這些信件，還有方才張婆子咬破了手指用血在半張撕扯下來的衣料上劃出來的“認罪書”。
這老太婆為了自己兒子的下半生，理智全無，要什么給什么，認罪書上的字又大又歪歪扭扭，這個連字都沒識全的老婦艱難又一字一句的寫出了王姨娘讓她挑唆，欺騙小公子的所有事兒。
這張認罪書，將會在日后發揮出極大的作用。
大姑娘規劃的，真是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戲。